「我不去。」
宋微的笑声像刀片刮玻璃。她转着钥匙扣走过来，樱花标本的裂痕里渗出胶水。
「评委可都等着看天才遗作呢。」她踢了踢画箱，「你连夜仿的那幅……」
许望的拳头擦着她耳朵砸在墙上。石膏粉扑簌簌落下，他手背渗血，染红了诊断书边缘。
「《夜樱》用的是祖母绿。」他喘着粗气，「你们展出的那幅……」
「赝品。」宋微凑近他耳边，「就像你爸当年拍的……」
我口袋里的薄荷糖纸沙沙响。许望突然转向我，眼睛红得吓人。
「糖纸给我。」
绿色糖纸在他掌心被揉皱又展开。他对着光看了一会儿，突然笑出声。
「宋微。」他抖开糖纸，「这才是真正的祖母绿。」
陈老师突然抢过糖纸。她对着窗外阳光眯起眼，嘴唇开始发抖。
「许望你……」她声音突然拔高，「你分得清这个颜色？」
画室安静得可怕。宋微的钥匙扣掉在地上，玻璃罩彻底碎了。许望用沾血的手指蘸了点红色颜料，在诊断书上画了个叉。
「我爸没造假。」他踹翻画架，「是你们眼瞎。」
我弯腰捡起碎玻璃中的樱花标本。翻过来时，背面露出极小的一行字：
「给阿望，真的在信箱。」
走廊传来布展工人的吆喝声。许望突然夺过标本塞进口袋，颜料蹭在诊断书上，像盖了个血手印。
「走。」他拽着我往外冲，「现在去你家信箱。」
宋微在身后尖叫：「你敢走试试！画展没有作者到场的话——」
许望回头看她，右手腕的疤狰狞地鼓起。
「那就再毁一次。」他扯下墙上的《夜樱》海报撕成两半，「反正你们展出的也是假货。」
海报碎片落在地上。我踩过去时，发现背面印着拍卖行地址，墨迹晕染处有个模糊的指纹。
许望的手在发抖。他摸出那颗写着我家地址的星星，纸面已经被血染红了一半。
6
器材室的门锁咔哒一声响。
宋微背靠着体操垫，手机屏幕的蓝光映在她下巴上。
「看清楚了。」她指甲敲了敲屏幕，「你宝贝许望家的秘密。」
监控录像里雪花点很多。男人站在天台边缘，手里抓着把彩色纸星星。风吹起他西装下摆时，星星像雨点般坠落。
「眼熟吗？」宋微暂停画面放大，「和你收到的365颗一样。」
我后退撞到跳马箱。录像继续播放，男人张开双臂的瞬间，有张绿色糖纸从他口袋飘出来。
「许叔叔死前吃的最后一颗糖。」宋微划到下一段视频，「薄荷味，绿色糖衣。」
监控时间显示三年前今日。许望父亲坠楼时，楼下传来救护车鸣笛声。
「遗传病发作。」宋微关掉视频，「和许望现在的情况一模一样。」
器材室的霉味突然变得刺鼻。我摸到口袋里的薄荷糖，包装纸沙沙响。
「为什么给我看这个？」
宋微突然扯开自己衣领。锁骨下的月牙形烫伤已经结痂，边缘泛着青紫。
「他爸死前也这样烫过我。」她手指戳着伤疤，「为了逼我说出真画在哪。」
门外传来脚步声。宋微迅速锁屏，把手机塞进体操垫下面。
「《夜樱》用的是特殊颜料。」她压低声音，「只有分得清真假祖母绿的人——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