猫突然惨叫一声。宋微举着伞站在车棚口，伞尖滴下的水在地上汇成小漩涡。
「许望。」她晃了晃手机，「陈老师刚收到医院电话，你爸的遗传病报告——」
许望抄起自行车砸过去。车轮空转着撞上墙，辐条擦过宋微小腿。她弯腰捡起掉落的钥匙扣，樱花标本的玻璃罩裂了条缝。
「你妈吃的药也是绿色糖衣。」宋微把钥匙扣抛起来又接住，「和转学生给你的糖一样。」
雨声忽然变大。许望的拳头砸在铁皮墙上，血顺着指关节流进雨水里。我剥开薄荷糖塞进他嘴里，他牙齿磕到我指尖。
「甜吗？」
宋微的笑声被雷声盖过。她踢开脚边的空罐头，金属滚动声里混着句：「甜到要命，和他妈死前吃的最后一颗糖——」
许望扑过去掐她脖子时，三花猫从棚顶跳下来抓我手臂。猫眼里映出宋微涨红的脸，和她手里突然亮起的手机屏幕。
「看啊！」她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声音，「你爸当年拍卖赝品的——」
我拽开许望的瞬间，猫抓破了我的校徽。宋微手机掉进水坑，屏幕上是份泛黄的拍卖记录，乙方签名处按着血指印。
许望吐掉薄荷糖。糖块落进水洼，化开的绿色像蝌蚪游向宋微的高跟鞋。
「那不是我爸的签名。」他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的烫伤，「这才是他们逼他认罪时——」
车棚外传来陈老师的高跟鞋声。许望突然把我推进自行车堆，生锈的车把手硌在后腰。他呼吸喷在我耳根：「明天别来学校。」
宋微捡起手机后退两步。她嘴唇在抖：「明天画展，你会来吧？毕竟你爸的遗作——」
许望抄起链条锁抽过去。锁头擦着宋微耳朵砸在墙上，火星溅到她的樱花钥匙扣上。
「带着你的遗作下地狱。」
陈老师的伞尖出现在转角时，许望翻墙消失在雨幕里。三花猫叼走那颗化开的薄荷糖，绿色糖渍拖了一路。
宋微揉着脖子冷笑：「你知道他为什么讨厌红色颜料吗？」她突然扯开自己衣领，锁骨下有个月牙形的烫伤，「因为——」
闪电再次劈下来。照亮她伤痕的瞬间，我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。陌生号码发来照片：许望站在我家楼道里，手里拿着被撬开的信箱。
5
美术教室的窗帘被风吹得猎猎作响。
陈老师敲了敲画架，粉笔灰从她指尖簌簌落下。
「保送名单。」她推了推眼镜，「许望。」
调色盘砸在地上的声音很闷。赭石色颜料溅到许望裤脚，他弯腰去捡时，整排颜料管骨碌碌滚到我脚边。
「恭喜啊。」宋微在后排鼓掌，「色盲也能上美院？」
许望的画笔折成两截。我蹲下去帮他捡颜料管，发现所有红色包装的都崭新未拆。画箱底层露出纸张一角，我抽出来时许望猛地按住我手腕。
「别动。」
诊断书还是被扯出来半截。「红绿色盲」四个字刺进眼里，日期是去年他爸忌日。
陈老师的高跟鞋停在面前。
「收拾干净。」她抽走诊断书塞回画箱，「画展两点开幕，你爸的《夜樱》……」
许望突然抓起红色颜料管。他手指发力，管身瘪下去，颜料从尾部爆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