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我的爷奶，我最亲近的人，就是这场长达十八年骗局的执行者。
难怪我家的庄稼长得那么好，牲口那么壮实，都是那个「东西」的恩赐，为了让我这个「胚-子」能健健康康地长大。
难怪他们从来不喝井里的水，因为那井水是用来浇灌我的。
难怪奶奶每天都要拜那张愤怒的脸，她不是在镇邪，她是在供奉那个即将取代我的邪物！
巨大的背叛感和恐惧像海啸一样将我淹没。
我跌跌撞撞地跑回家，推开门，看到爷爷正坐在堂屋里，手里拿着一块砂纸，细细打磨着那尊被红布盖着的佛像。
听到动静，他抬起头，看到我失魂落魄的样子，眼神一沉。
「去哪儿了？」
「我去找马三了。」我盯着他，一字一句地说。
爷爷手里的动作停住了。
「他都告诉你了？」他的声音很平静，没有一丝波澜。
这平静比任何愤怒都让我心寒。
「为什么？」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，「我是你们的亲孙女啊！你们怎么能这么对我！」
眼泪决堤而下。
爷爷沉默了很久，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再开口。
他放下砂纸，摘掉头上的帽子，露出满头银发。
「朝朝，这是你的命。」他缓缓地说，「也是我们林家的命。」
「什么狗屁的命！」我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，「我不要这样的命！我要活着！」
我转身想跑，却被爷爷一把抓住胳膊。他的手像铁钳一样，我根本挣脱不开。
「来不及了，朝朝。」他看着我，浑浊的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一丝悲哀，「『祂』已经认定了你，你跑不掉的。就算跑到天涯海角，生日那天，祂一样会找到你。」
「你放开我！你这个魔鬼！」我疯狂地挣扎，又踢又咬。
奶奶从里屋冲了出来，看到这一幕，脸色煞白。
「老头子，你干什么！你弄疼朝朝了！」她上来想把爷爷拉开。
「你让开！」爷爷一把将奶奶推开，「事到如今，不能再由着她胡来！仪式决不能出差错！」
「什么仪式！我不同意！」奶奶哭着扑上来，死死抱住爷爷的胳膊，「那是我们的孙女啊！你怎么忍心！」
「不忍心又能怎样！」爷爷终于爆发了，他双目赤红，像一头被逼到绝路的野兽，「难道你想让整个林家，整个清水镇，都给她陪葬吗！」
整个清水镇？陪葬？
我愣住了。
就在我愣神的功夫，奶奶突然挣脱开爷爷，一把抓住我的手，她的眼睛里满是前所未有的惊恐和决绝。
她凑到我耳边，用尽全身力气，飞快地嘶吼道：「朝朝，快跑！在你生日那天，『祂』就要醒了！你再不走，就不是你了，你会被换掉！」
她猛地将我朝门口推去。
「跑！去找后山的守泉人！只有他能救你！」
可我还没来得及迈出一步，爷爷已经反应过来。
他一步上前，脸色冷得像冰。
「阿婆，你说得太多了。」
他反手一个手刀，砍在奶奶的后颈上。
奶奶闷哼一声，软软地倒了下去。
我惊恐地瞪大眼睛，看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奶奶，又看看眼前这个面无表情的爷爷。
他缓缓转向我，眼神里再也没有一丝温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