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拼命地喊，拼命地撞，直到筋疲力尽。
然后，我会听到一个温柔又陌生的声音在耳边说：「别急，朝朝，很快了，很快我们就能换过来了。」
每到这时，我就会惊醒，浑身都被冷汗浸透。
我不敢再耽搁下去，我必须搞清楚真相。
我决定去找马三。
趁着爷奶午睡，我偷偷溜出了家门。
马三的古董店在镇子另一头，我凭着记忆找了过去。
店门虚掩着，我推门进去，一股尘封的木头味扑面而来。
马三正拿着一块布擦拭一个青花瓷瓶，看到我，他手里的瓷瓶「哐当」一声掉在地上，摔得粉碎。
「你……你来干什么！」他像是见了鬼，连连后退，撞翻了身后的椅子。
「马叔，你别怕，我就是想问问你那天在我家看到的事。」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威胁。
「我什么都没看见！我什么都不知道！」马三把头摇得像拨浪鼓，「你快走！你家的事我沾不起！」
「马叔，求求你了！」我急了，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袖子，「那尊佛像到底是什么东西？为什么上面的脸会变成我的样子？这件事对我真的很重要！」
我的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。
马三看着我，脸上的惊恐慢慢变成了怜悯和犹豫。
他长叹一口气，把我拉进里屋，关上了门。
「姑娘，不是叔不帮你，是你家的浑水太深了。」他倒了杯水给我，声音都在发抖。
「那东西，根本不是什么双面佛。那叫『替身偶』，是南洋传过来的一种邪术。」
「替身偶？」我喃喃自语。
「对。」马三压低了声音，「这种偶，选定一个活人当『胚子』，从胚子出生起，就开始吸取她的精气和命数。偶身上的那张脸，会随着胚子的成长，慢慢变得和胚子一模一样。」
「等到胚子十八岁生日那天，仪式完成，偶里的『东西』就会苏醒，和胚子的灵魂互换。」
「到时候，你就不再是你了。你的身体会被它占据，而你的魂魄，会被永远困在那个木头偶里。」
马三的每一句话，都像一把冰锥，狠狠扎进我的心脏。
我的身体……会被占据……
我的魂魄……会被困在木头偶里……
梦里那个黑漆漆的木头盒子，那个温柔又诡异的声音，瞬间和马三的话对应上了。
「不……不可能……」我浑身发冷，牙齿都在打颤。
「姑娘，你左边眉梢是不是有颗痣？」马三忽然问。
我下意识地点点头。
他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去了，「那就没错了。替身偶成型前，会把胚子身上最独特的印记先『刻』上去，作为绑定的信物……」
「还有多久到你十八岁生日？」
我脑子里一片空白，下意识地回答：「下周……下周三。」
马三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。
「来不及了……」他绝望地摇着头，「快跑吧，姑娘，跑得越远越好！永远别再回清水镇！」
4.
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马三的店的。
他的话像一万只虫子，在我脑子里啃噬着我的理智。
替身偶，灵魂互换，十八岁生日……
原来，我从小到大，都只是一个被圈养的「胚子」。
我存在的意义，就是为了在十八岁这天，把我的身体，我的人生，我的一切，都献给那个藏在佛像里的「东西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