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身后的人群立刻爆发出附和的哄笑声，仿佛她说了一个多么高明的笑话。
我被带进一个大通铺，十几张高低床挤在狭小的空间里，被褥都泛着油光。我的行李箱被随意丢在角落。孙萌拍了拍一张下铺的床板，“晚晚，这几天你就先住这儿，跟我挤挤。等以后咱们赚了大钱，一人一栋大别墅！”
我没说话，只是冷冷地看着她。她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，拉着我坐下，开始滔滔不绝地讲她这几年的“奋斗史”。她说她遇到了一个“贵人”，带她进入了一个前景无限的行业，只要投入一点小钱，发展几个“合作伙伴”，就能轻松实现财富自由。
“晚晚，我知道你聪明，有能力，但你在外面辛辛苦苦写那些破稿子，一个月能挣多少？一万？两万？在这里，只要你跟我干，不出三个月，我保证你月入十万！”她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我不懂的狂热。
我打断她：“孙萌，你说的那个新郎呢？他在哪？”
孙萌的表情再次凝固了。她避开我的眼神，含糊其辞地说：“姐夫他……他忙着拓展全国市场呢，婚礼前一天才能赶回来。你放心，他早就交代好了，让我一定要把你招待好。你是我最好的姐妹，我还能骗你吗？”
“是吗？”我站起身，环顾四周，“所以，你就是用一场根本不存在的婚礼，把我骗到这个鬼地方来的？”
我的声音不大，却像一颗炸弹，让整个房间瞬间安静下来。原本还在各自聊天的男男女女，全都停了下来，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我，带着审视和不善。
孙萌的脸色彻底变了。她收起了所有伪装的笑容，站起身，一字一句地对我说：“林晚，我不是骗你，我是来给你指一条明路的。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？这是创造奇迹的地方！我把你叫来，是看得起你，是想拉你一把！”
一个剃着平头的壮汉走了过来，一屁股坐在我身边，胳膊状似无意地搭在我的肩膀上，沉甸甸的，带着一股威胁的意味。“妹子，刚来可能不太适应。没关系，我们都是一家人，以后慢慢就懂了。我们这里有句话，叫‘听话、照做、跟着走’。懂吗？”
我的心沉到了谷底。我懂了。我不是来参加婚礼的，我是来填人头的。这里根本没有什么新郎，只有一群被洗脑的疯子，和一个早已不是我朋友的孙萌。
3
晚饭时间，我被带到了一个类似食堂的大厅。长条桌上摆着几盆寡淡的白菜豆腐，唯一的荤腥是飘着几点油星的蛋花汤。每个人都端着一个不锈钢碗，狼吞虎咽，仿佛在吃什么山珍海味。
吃饭的时候，所有人都很安静，直到一个穿着唐装、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走上前面的小讲台。他一出现，所有人立刻放下碗筷，坐得笔直，眼神里充满了崇敬和期待。
“家人们，晚上好！”男人声音洪亮，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穿透力。
“李老师好！”台下响起山呼海啸般的回应。
原来他就是孙萌口中的“贵人”，这个传销组织的头目，李老师。
李老师清了清嗓子，开始了他的演讲。他没有讲产品，也没有讲模式，而是讲起了人生，讲起了梦想。他痛斥社会的种种不公，讲述普通人如何被资本压榨，永远没有出头之日。他的话语极具煽动性，每一个字都精准地敲在这些失意者的痛点上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