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

“这个字念‘山’,就是咱们住的这座大山。”山月用树枝在地上划拉着。

江屿坐在不远处修补一个破箩筐,听到山月有些发音不准确,犹豫了一下,还是开口纠正:“那个字不念‘tǔ’,念‘dù’,‘杜’。”

山月愣了一下,脸上微微发烫。她一直以为那个字就是“土”字的另一种写法。

“你认得很多字?”她好奇地问。

江屿点点头,继续手上的活计,轻描淡写地说:“我读过高中。”

这句话在山月听来无异于天方夜谭。在这个偏远山村,能读完初中就已经是文化人,更不用说高中了。她想起村里唯一的高中生,是村支书的儿子,在镇上当会计,是全村人羡慕的对象。

“高中...都学些什么?”山月忍不住追问。

江屿抬起头,看着远处雨后天晴的山峦,眼神有些飘忽:“学数学、物理、化学,还有地理、历史...地理会讲世界各地的山川河流,历史会讲千百年前的王朝更替。”

他顿了顿,看向山月:“你知道山的那边是什么吗?”

山月摇摇头。她这辈子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十里外的集镇,山的那边对她而言,就像月亮一样遥远。

“山的那边有平原,有大海。”江屿的声音很平静,却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魔力,“平原一望无际,种满了庄稼;大海比我们见过的所有水库加起来还要大,蓝色的,望不到边。”

两个妹妹也被吸引过来,围着江屿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。

“大海里有鱼吗?”

“平原上的人住什么样的房子?”

“城市里真的有比山还高的楼房吗?”

江屿难得地有耐心,一一解答。山月坐在一旁,安静地听着,心中那片狭小的天地第一次被撑开了边界。她想象着无边无际的蓝色海洋,想象着平原上风吹麦浪的景象,想象着高耸入云的楼房。

那一刻,她心中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。

从那天起,山月总会找机会向江屿请教。有时是认字,有时是问一些关于山外世界的问题。江屿似乎也很乐意分享,甚至会用树枝在地上画出简易的地图,告诉她中国有多大,世界有多广。

李老棍对这一切视若无睹,只要江屿按时完成农活,他才不管这个“买来的儿子”在干什么。况且,江屿确实能干,不仅农活干得好,还会修理农具,甚至帮邻居修好了那台废弃多年的收音机,在村里给李老棍长了不少面子。

然而,这种表面的平静在一个闷热的夏夜被打破了。

那晚,李老棍从邻村喝酒回来,醉得比往常更厉害。他一脚踢开院门,目光在院子里扫视一圈,最后定格在正在洗衣服的山月身上。

山月今年十八了,常年劳作塑造出她健康匀称的身形,湿透的衣衫勾勒出日渐成熟的曲线。李老棍眯着眼,摇摇晃晃地走近。

“丫头长大了...”他嘟囔着,伸手就要摸山月的脸。

山月惊恐地后退,却被李老棍一把抓住手腕。

“爹,你喝醉了!”她挣扎着想摆脱。

“醉什么醉!”李老棍喷着酒气,“老子清醒得很!养你这么大,也该为这个家做点贡献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