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伶仃,你想不想出去玩玩?咱们出府两日。」
出府?
我心头闪过一抹欣喜。
从懂事起,我很少出门玩过,之前阿娘出门,也只是带着芸芸姐,什么时候轮到过我?
同时,我心中未尝没有一丝隐秘的期盼——
在我看来,阿娘如今这般景况,和她腹中孩儿丢掉,心中悲痛不无关系。若是能出门散散心,换个好心情,阿娘也会好上许些。
毕竟,曾经在花楼时,阿娘也这样难受过一阵。
当初她便是带芸芸姐出门散了两日心。
散心是有用的。
阿娘回来之后,容色焕发,风头更胜以往。
阿娘以前过得艰难,却从没有一个坎难倒过她。
我想,这次也一样。
「你也很想出门?」阿娘问我。
「是啊阿娘……」我惊觉自己又喊错了话,可好在,阿娘在想着其他什么,没有跟我计较。
免了一耳光,我心中只顾着庆幸,自然没有察觉到阿娘看我时歉疚的眼神。
3
阿娘去太太那里磨了好久,才告了假。
走之前,太太命人好好检查了阿娘的包裹,见她只贴身带了十块钱,这才点了点头:「乔府也不是拦着不让你寻娘家人,只你是乔家的妾,万不可往别人家补贴钱。」
路上,我嘿嘿笑:「阿娘真聪明,太太也被骗过去了!」
阿娘是个孤儿,她很小便没了爹娘,是她舅舅把她卖到了花楼。
后来她的舅舅也死了,阿娘在这个世上便再没了亲人,去哪里找娘家人?
我问娘要去哪里散心,是离得近些的云城,还是离得远些的年城?
阿娘的脚步顿住了:「伶仃,阿娘今日带你出来……其实不是为了散心……」
阿娘带我进了一家蔑器店里。
看店的伙计似乎是她的熟人。见她进来,七拐八拐便把我们带进后院里。
蔑器店的后院里坐着一个老头子,我和我娘进来的时候,他正在磨柴刀,见到我们,端详了好久。
「湘娘子。」他和阿娘打招呼:「又来了?」
阿娘果然是他家老客了。
我看向阿娘,却发现不知为何,此时的她脸色煞白,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的柴刀,散发出精光来。
我有些害怕,想要拉阿娘出去。
可一向柔弱的阿娘,此时的力劲却出奇的大:「我的伞坏了。」
那老匠人放下手中的柴刀。
「这次我想要一盏灯笼。」我娘强调道:「能留人的灯笼。」
……
晕过去之前,我想的是:糟了,我娘是不是不要我了。
她曾同我讲过她当初被卖到花楼的经过。
她的舅舅曾递给她一碗桂花酿,哄她说挣了钱给她买零嘴吃。
她醒来的时候,便已经在花楼里了。
和如今的我,还真有点相像。
我想,阿娘是不是想把我药倒,然后卖进窑子里。
这想法刚刚蹦出来,便被我否决了:我们便是从花楼里出来的,当初阿娘为了带我嫁到乔家,还花了不少银钱。她又何必多此一举?
可很快,我便不用再想了。
细细密密的疼痛把我从黑甜的梦境中拽了出来——
4
我被绑在了木板上,四肢被布条捆住。
「灯笼和伞的制法不同。」昏黄的灯下,老头手中的针却泛着银光:「灯笼的花样要先活刺,你想要花开富贵,还是前程似锦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