字写得歪,像临终遗书:
> 你见过死人吗?
> —— 签你的名,我就告诉你答案。
我没等他拿。
我等着。
他来的时候,店里的灯忽明忽暗。
像要断气。
他站定。
没说话。
眼睛没看我。
看的是——
我身后。
我背空无一人。
可我知道。
她就在那儿。
湿发,病号服,脚不沾地。
张国栋的瞳孔缩了一下。
然后——
他开口。
声音像砂轮在磨骨头:
“你……见过死人吗?”
我心跳停了。
不是吓的。
是认命了。
这是机会。
只要我说”没有”。
我就能活。
可我也知道——
我一旦说出口。
我就不再是陈野。
我会变成监控里那个女人。
而他——
他不是来问的。
他是来确认的。
像验尸官,核对尸体编号。
我喉咙发紧。
冷汗顺着脊梁往下淌。
像有虫子在爬。
3:16。
秒针,卡在最后一格。
我听见血在耳朵里炸。
像有人在敲鼓。
我慢慢抬头。
看他。
他眼白浑浊。
可那双眼睛——
倒映着什么。
不是我。
不是收银台。
不是灯。
是——一个穿病号服的女人。
站在他身后。
头发滴着水。
脚,离地三寸。
和我梦里一模一样。
我浑身发冷。
不是因为鬼。
是因为——
他看见她了。
他看得见。
所以他才来。
他不是来找答案的。
他是来——
确认我是不是”她”的替身。
我懂了。
我不是猎物。
我是祭品。
而他,是上一任的守门人。
他替别人确认过。
现在,轮到我了。
我的嘴唇动了。
想说”没有”。
想活下去。
可我忽然笑了。
笑得牙龈发酸。
我看着他,轻声说:
“你……见过她吗?”
他愣住。
瞳孔猛地一缩。
像被针扎了。
他张嘴。
想说什么。
可话没出来。
他的右手突然开始发青。
从指尖往手腕蔓。
像冻僵的藤蔓。
他低头。
看自己的手。
脸色瞬间惨白。
“……你也……”
他没说完。
转身就走。
推开门。
风灌进来。
吹灭了柜台边那盏坏掉的灯。
灯灭前最后一瞬。
我看见他后颈——
一道灰白色纹路,正缓缓浮现。
像烙印。
像签名。
他没回头。
但我知道。
他走了。
不是逃。
是去准备。
准备下一个。
准备下一个”陈野”。
准备下一个……替死鬼。
我站在原地。
手心全是汗。
合同背面那行字,在我脑子里疯狂闪:
第四条:若你回答了第三条,你就是下一个要被替换的。
我没答。
但我输了。
因为我终于明白。
我从来都不是第一个。
也不是最后一个。
我只是——
被选中的那一环。
而张国栋。
他不是来杀我的。
他是来告诉我:
你早就死了。
只是你自己,还没想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