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个来了。
穿黑背心,纹身从脖子爬到锁骨。
他没说话。
直接拔刀。
捅自己大腿。
血溅出来,糊在合同上。
他盯着我,眼珠通红:
“别接!它在等替死鬼!”
“你答了『没有』,你就不是你了!”
“你只是……它的备用零件!”
我看着他被拖走。
救护车鸣笛,像谁在哭。
那天晚上,我偷拍监控。
凌晨 3:17。
灯灭。
我站在原地。
画面里——
我的身影,卡顿了一帧。
像视频缓冲失败。
那一帧,我消失了。
取而代之的,是那个女人。
湿发,病号服,脚离地三寸。
我浑身发冷。
手机震动。
一条陌生短信:
> “你还有 45 小时。
> 她等了七年。”
我查新闻。
七年前。
城东便利店。
女员工失踪。
监控无影。
警方判定:自杀。
配图。
模糊,但够了。
那女人。
穿着一样的病号服。
站在同样的位置。
身形——和我梦里的一模一样。
我冲回宿舍。
镜子前。
我扯开衣领。
左脸边缘。
皮肤透明了。
能看见下面的筋。
灰白色的。
像老照片褪了色。
像尸体泡久了,皮肉开始剥落。
我用指甲抠。
不流血。
只留下一道印。
像被橡皮擦掉的铅笔线。
我打电话给妈。
电话响了五声。
她接了。
声音很轻。
“小野……你最近怎么不来看我了?”
我喉咙发紧:”妈,我……我明天就去。”
她说:”你爸昨天说,你早就死了。”
我僵住。
“爸……三年前就走了。”
她沉默。
然后,轻轻笑了一声。
“你爸?你爸是你妈。”
“你妈是你爸。”
“你记错了。”
电话挂了。
我瘫在地上。
镜子里。
我的左半边脸,已经完全灰了。
像被水泡烂的墙皮。
正一点点往下掉。
我摸口袋。
那张合同。
背面的字还在。
血墨未干。
第四条:若你回答了第三条,你就是下一个要被替换的。
我笑了。
笑得眼泪都出来了。
原来我不是在逃命。
我是猎物。
在等另一个猎物主动走进陷阱。
而我——
只能当那个引诱他来的饵。
我抬头。
镜中。
我的眼睛也开始泛青。
像两颗坏掉的 LED 灯。
还剩 44 小时。
我必须找到一个人。
让他问我。
“你见过死人吗?”
我必须答。
再答一次。
否则。
明天 3:17。
我会变成监控里的女人。
而这个世界上。
再没人记得——
陈野,曾经活过。
3
他来了。
没拿水。
没看货架。
就站那儿。
像一截被风干的树桩,卡在冷气口。
张国栋。
殡仪馆的化妆师。
每晚十一点,雷打不动。
三分钟。
不多不少。
盯着墙上的钟。
像在等秒针断气。
我盯了他七天。
第七天。
我把纸条压在收银机底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