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
后半夜,娘支撑不住,靠在墙边打起了瞌睡。我跪在蒲团上,往火盆里添着纸钱,眼皮也越来越沉。

就在我几乎要睡着的当口,一阵极轻微的、若有若无的哭声,飘进了我的耳朵。

那哭声很细,很遥远,像是从地底传来,又像是就在这灵堂之内。起初我以为是风声,或者是娘在梦中啜泣。可仔细分辨,那哭声幽怨凄切,分明是个年轻女子的声音!

我浑身汗毛倒竖,睡意瞬间全无。我猛地抬头,看向堂屋中央的棺材。

棺材静静地停在那里,毫无异样。

但那哭声,却越来越清晰了。它缭绕在灵堂里,钻进我的耳朵,冰冷刺骨。

我推了推娘:“娘,你听……是不是有人在哭?”

娘惊醒过来,侧耳倾听,脸色骤变:“别……别瞎说!是风!是风刮过屋檐的声音!”

可那哭声,分明不是风声。它带着词,断断续续,像是在呼唤什么,又像是在诉说着极大的委屈。

“……冷……好冷……”

“……为什么……害我……”

娘猛地捂住我的耳朵,声音发颤:“不许听!年年,不许听!是幻听!是你太想你姐姐了!”

可是,那哭声仿佛能穿透一切阻碍,直接响在我的脑海里。

就在这时,“啪”的一声轻响,棺材盖似乎微微动了一下!

我和娘同时僵住,死死地盯着棺材。

长明灯的火焰,猛地蹿高,变成了一种诡异的幽绿色,将整个灵堂映得一片惨绿!

哭声戛然而止。

取而代之的,是一阵细微的、令人牙酸的摩擦声,从棺材内部传来。

咯吱……咯吱……

像是有人用指甲,在慢慢地刮挠着棺木的内壁。

第二章:严木

“啊——!”娘终于忍不住,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,连滚爬爬地扑到门边,想要开门逃出去,却发现门像是从外面被什么东西顶住了,怎么也拉不开。

我瘫坐在原地,手脚冰凉,连尖叫的力气都没有,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口薄皮棺材。

刮挠声持续着,不紧不慢,每一下都刮在我的心尖上。伴随着刮挠声,还有一种极细微的、像是叹息又像是呜咽的声音。

“……年……年……”

它在叫我的名字!

我吓得魂飞魄散,几乎要晕厥过去。就在这时,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,和一个熟悉的、带着焦急的男声:“婶子!年年!开门!是我!严木!”

严木?

这个名字像一道光,刺破了我几乎被恐惧冻结的思维。严木哥,他回来了?

严木是爹娘早年收养的孤儿,和姐姐青梅竹马一起长大。他性格沉稳踏实,对姐姐极好,我们都以为他会是我未来的姐夫。可就在三年前,村里闹饥荒,严家远房亲戚捎来信,说严木本家还有产业,要接他回去。严木走的那天,姐姐哭成了泪人。他许诺,安定下来就来提亲。

可他一走就杳无音讯。直到半年前,姐姐都快议亲了,他才突然托人捎回一封信,信里只有寥寥数语,说家中变故,前程未卜,让姐姐别再等他,另寻好人家。姐姐接到信后,大病一场,从此绝口不提严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