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末，矛盾在洗衣机旁爆发。我把我俩的衣服塞进洗衣机，婆婆走过来，一言不发地打开机盖，把李铭的衬衫、袜子一件件拣出来。
“你洗你的，李铭的衣服我来洗，你用的那个洗衣液太廉价，伤他衬衫料子。”她语气平淡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。
我关掉洗衣机开关，直视着她：“妈，李铭三十岁了，他的衣服，我能洗好。”
“你能洗好？”婆婆终于抬高了音量，积压了几天的怒火找到了出口，“你能洗好什么？连件泳衣都买不着结实的，你能照顾好他吗？他工作那么累，回家连口顺心饭都吃不上！要不是我在这儿撑着，这个家早就散了！”
“撑着？”我冷笑，“撑着就是背地里跟儿子说媳妇赚得少，撑着就是不经允许把别人的私人物品借出去？这个家要是靠这种‘撑’，散了也罢！”
婆婆气得脸色发白，手指着我：“你……你说什么？你敢这么跟我说话？李铭！李铭你听听！这就是你娶的好媳妇！”
李铭从书房冲出来，一脸焦头烂额：“又怎么了？能不能消停会儿！”
“你问她！”婆婆捶着胸口，“我辛辛苦苦为这个家，倒落下不是了！她这是要赶我走啊！”
我看着李铭，他眼神里满是烦躁和逃避。我突然觉得无比厌倦。
“李铭，”我打断婆婆的哭诉，声音异常冷静，“我们谈谈。”我把他拉进卧室，关上门，隔绝了门外婆婆的抽泣声。
“你也看到了，这个家，有她没我，有我没她。”我开门见山。李铭抱着头蹲下去，声音痛苦：“她是我妈！你让我怎么办？把她赶回去？老家亲戚怎么看我？”
“所以你就牺牲我？”我看着他，“看着你妈欺负我，默不作声？那三万块钱的事，你后来问过她一句吗？你知道那钱我原本打算干什么吗？我打算给你换一台你看了好久的新电脑！”
李铭猛地抬起头，愣住了。
“我不是要你赶她走，”我深吸一口气，“但我需要你站出来，明确告诉她，我是你的妻子，这个家的女主人，我需要最起码的尊重。如果你做不到，”我顿了顿，心脏像被攥紧，“那我们就得考虑，这个婚姻还有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。”
这是我第一次，直接把“离婚”的潜台词摆在了台面上。李铭的脸上瞬间褪去了血色。
门外，婆婆的哭声不知何时停了，一片死寂。她一定在竖着耳朵听。
接下来的沉默，长得像一个世纪。李铭蹲在那里，像一尊石像。
最终，他缓缓站起来，没有看我，低声说：“……你给我点时间。”
他拉开门走了出去。我听到他对婆婆说：“妈，你别哭了，先回屋休息会儿。”
没有明确的维护，但也没有再和稀泥。这或许，是他能迈出的第一步。
婆婆没再吵闹，窸窸窣窣地回了自己房间。那天晚上，李铭抱着被子睡在了书房。
战争远未结束，但第一道裂痕，已经清晰地呈现在每个人面前。这个家，再也回不到从前那种虚假的平静了。而我，握紧了自己的工资卡，第一次开始认真思考，我自己真正的退路在哪里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