嗡的一声，我脑子像被什么东西砸中了。开线了？我那件一次没穿过的新泳衣！
婆婆的声音立刻接上，带着一种刻意的、提高音量的宽宏大量：“开线了？没事没事！年轻人买的东西，有时候就是看着好看，质量不讲究。回头我让她自己缝两针就行了，不值当什么的！”
那股压了好几天的火，混合着屈辱和愤怒，像火山一样在我胸腔里猛烈爆发。我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，几步走到门口。
婆婆和张阿姨站在那儿，张阿姨脸上有点尴尬，婆婆则是一副“我很大度”的模样。
我看着婆婆，脸上没什么表情，声音平静得自己都觉得陌生：“妈，泳衣的事，不提了。不过有件事我得说清楚。”
我停顿了一下，目光转向旁边的李铭，他正好奇地看着我们。
“李铭，”我一字一顿地说，“你妈上个月说老家房子要修屋顶，跟我们拿的三万块钱，是我年底的项目奖金，不是你的工资。”
说完，我没再看婆婆瞬间僵住的脸，也没理会张阿姨那张惊愕合不拢的嘴，转身就回了自己房间，轻轻关上了门。
门外，是死一样的寂静。
过了不知道多久，我听到张阿姨干笑着告辞的声音。然后是婆婆压低的辩解声，和李铭有些烦躁的回应。
我靠在门背上，长长地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。客厅里，那种令人窒息的“和谐”，今晚，总算被我亲手撕开了一道口子。战争也许刚刚开始，但至少，我不会再默默忍受了。
那晚，李铭没有像往常一样，在婆婆带着哭腔的诉说中过来敲我的门，劝我“别跟老人计较”。客厅里持续了很久的低语声，最后以一声沉重的关门声告终——是李铭回了书房。
接下来的几天，家变成了一个无声的战场。婆婆不再指桑骂槐，而是彻底把我当成了空气。她照常做饭，但餐桌上只会摆上她和李铭的碗筷，等我从房间出来，只能看到厨房里给我留出来的、毫无热气的一小份。她依旧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，但我的睡衣、护肤品，会被“不小心”地挪到不起眼的角落。
我照常上班下班，不主动挑起争端，但也绝不再退让。那三万块钱，像一根楔子，打进了这个看似密不透风的家庭结构里。
周五晚上，李铭难得地准时下班，提议出去吃顿饭。婆婆立刻接口：“好啊，我知道新开了一家本帮菜，你张阿姨说味道可正宗了。”她像是完全没看见我正在穿外套。
“小薇，一起去吧。”李铭看向我，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恳求。
我还没说话，婆婆已经拎起了包，语气轻快：“她可能不爱吃那些，年轻人爱吃辣的，让她自己点个外卖吧，省得凑合。”
我看着李铭，他嘴唇动了动，最终却什么也没说，只是避开了我的目光。那一刻，我心里残存的最后一点希望也凉了下去。他选择了默认，选择了继续维持表面和平，哪怕这和平是建立在我的委屈之上。
“不用了，”我拿起手机，声音平静，“我约了朋友，你们去吧。”
门在我身后关上，隔绝了里面可能有的任何对话。我没有约朋友，只是一个人去了小区附近的商场，点了一份酸辣粉，吃得满头大汗，眼泪混着辣意一起往下流。不是伤心，是一种彻底的清醒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