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后是第二碗。
他一边喝，一边点头。
“对，对……就是这个味道。”
“最简单的，才是最难的。”
“你懂。”
那天早上，老侯爷就着那锅汤，吃了三张薄饼，一整盘白菜。
胃口好得让管家都看呆了。
吃完饭，他把我留下。
“沈鸢，你的曾外祖母，叫什么名字？”
他又问起了我的家世。
我心里一紧。
这个问题，我准备了很久。
“回侯爷，曾外祖母姓赵，单名一个‘芙’字。”
这个名字，是我娘告诉我的。
老侯爷的身体震了一下。
“赵芙……”
他反复念着这个名字，陷入了沉思。
我低着头，不敢看他。
我知道，我赌对了。
老侯爷要找的，根本不是什么失传的味道。
他要找的，是一个人。
一个姓赵，会做那道鱼，会炖这锅汤的人。
而我，现在就是他唯一的线索。
我的价值，不再只是一双手，一个会做菜的厨子。
我成了他解开某个心结的钥匙。
从那天起，我在侯府的地位，才算是真正稳固了。
不是靠一道菜的惊艳。
而是靠一锅汤的懂得。
6
侯府里，除了老侯爷，还有一位主子。
世子爷，李修。
老侯爷唯一的儿子。
听说这位世子爷，身体不好，常年待在自己的院子里，深居简出。
我来侯府这么久，一次都没见过他。
府里的下人，谈起世子爷，都是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。
只说他脾气古怪，不好伺候。
还有，他养了一只猫。
一只纯黑色的猫，叫“玄玉”。
听说，那只猫比世子爷本人还难伺候。
我本以为，我和这位世子爷不会有什么交集。
直到那天下午。
我正在小厨房里准备晚上的食材。
一个身影，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。
是只猫。
通体乌黑，没有一根杂毛，绿色的眼睛，像两颗上好的宝石。
它就那么静静地蹲在门口，看着我。
是玄玉。
我没理它，继续切我的菜。
它也不叫，也不动，就那么看着。
眼神里透着一股审视和高傲。
确实比人还精。
过了一会儿，它动了。
迈着优雅的步子，走进厨房。
在我脚边绕了一圈，用鼻子嗅了嗅。
然后，它跳上了旁边的矮凳，离我的案板更近了。
我正在处理一条刚杀好的鲈鱼。
取了最嫩的鱼腹肉，准备给老侯爷做一道清蒸鲈鱼。
剩下的鱼头鱼骨，我准备留着明天吊汤。
玄玉的目光，落在了案板上那块雪白的鱼肉上。
它的喉咙里，发出了一声极轻的“咕噜”声。
我还是没理它。
把鱼肉码好，准备上锅蒸。
就在我转身的一瞬间，一道黑影闪过。
案板上的鱼肉，不见了。
我回头。
玄玉已经跳到了房梁上，嘴里叼着那块鱼。
它得意地看着我，尾巴在身后一甩一甩。
我有点想笑。
这猫，还真是个贼。
我也不急，从架子上拿下一块剩下的鱼骨，在手里晃了晃。
“想吃吗？”
玄玉的绿眼睛盯着鱼骨，没动。
显然，它对骨头不感兴趣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