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聿白立刻回身，心疼地揽住她，再转头看向谢姝宁时，目光已淬了毒一般：“你看看云柔！至今还为你那不知所谓的弟弟说话！你再看看你，除了会撒泼争抢，还会什么？”
他猛地一甩手，一个冰冷的锦盒被他掷出，重重砸在谢姝宁身边的泥水里。
“拿去！滚！”他语气极致不耐，“往后别再拿这些腌臜事来烦我！记住，这是云柔心善，赏你的！”
锦盒摔在地上，谢姝宁的心像是被那盒子狠狠砸中，痛得蜷缩，却又在看到希望的那一刻爆发出巨大的力量。
她几乎是扑过去，颤抖着手，小心翼翼地捡起盒子，像是捧住了沈聿青摇摇欲坠的生命。
“谢……谢谢夫君！谢谢苏姑娘！”她语无伦次，磕了个头，在春绯的搀扶下挣扎着想站起来，双腿却软得不像自己的。
沈聿白早已不耐烦地转身，拥着苏云柔入了内室，门“嘭”地一声再次关上，隔绝了外面的一切风雨，也隔绝了她所有的卑微与绝望。
隐约传来他温柔的安慰：“……理她作甚，一个无知妇人……你的身子要紧……”
谢姝宁死死咬着唇，咽下喉间的腥甜，在春绯的搀扶下，踉跄着、拼尽全力朝沈聿青的院落跑去。
雨水模糊前路，她摔倒了，又爬起来，护着怀里的雪莲，不敢有丝毫损伤。
然而，当她浑身湿透、狼狈不堪地冲进沈聿青的院子，却见老管家沈伯瘫坐在地，老泪纵横。
“少夫人……您……您终于回来了……”
谢姝宁的心，猛地一沉，怀中的锦盒变得重逾千斤。
“药……药来了……快！快给二公子用上！”她几乎是嘶吼着，推向旁边的太医。
太医垂下眼，缓缓摇了摇头：“少夫人……节哀。二公子……已经去了。”
“去了？”谢姝宁愣在原地，仿佛没听懂这两个字，“什么叫……去了？药……药来了啊！你看！雪山紫芯莲！能吊命的！”
她慌乱地打开锦盒，想要证明什么。
却猛地发现，手中的锦盒轻飘飘的——里面空空如也。
春绯惊叫一声：“小姐！药呢？”
谢姝宁如遭雷击，猛地回头看向外面，一个身影正不紧不慢地踱步而来，是沈聿白身边的长随，手里捧着一个崭新的、更为精致的描金红木盒，盒盖上，系着一道刺目无比的红绸。
谢姝宁跑到外面，长随目不斜视，对着谢姝宁，朗声道：“公子令：此雪莲，特赠予苏姑娘安神养身，闲杂人等，不得再妄议！”
……赠予苏姑娘……
谢姝宁看着那系着红绸的木盒，眼前一阵阵发黑。
原来，他随手掷出的“恩赐”，是可以随时收回的。
原来，雪莲是为了系上象征心意与归属的红绸，名正言顺地送给他心爱的人。
而她的小叔，沈聿青，就在这转手之间，错过了最后生机。
一口鲜血终于再也忍不住，猛地从她口中喷涌而出，溅落在空荡荡的锦盒上，触目惊心。
“小姐！”
“少夫人！”
世界天旋地转，谢姝宁倒了下去，最后映入眼帘的，是沈聿青房中那盏被风吹得明明灭灭、最终彻底熄灭的烛火。
2
沈聿青的棺木抬进沈府那日，天色阴沉得厉害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