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

我为谢家操持三年,比不上沈聿白白月光一声咳嗽。

小叔重伤垂危那日,他正为白月光系上救命的红绸雪莲。

我跪在雨里求他:“那是救弟弟的药。”

他轻蔑一笑:“你弟弟的命,也配与云柔相提并论?”

棺木抬进府时公婆还在假惺惺安慰:“节哀,那孩子本就病弱。”

直到他们掀开棺盖——里面躺着的竟是他们刚中状元的亲生儿子。

1

今年的秋雨,来得又早又急,冰凉的雨珠子砸在青石板上,溅起细小的水花,很快就连成一片湿冷的雾霭,将整个沈府笼罩得一片死寂。

谢姝宁跪在听雨轩外的鹅卵石小径上,膝盖早已失去知觉,冰冷的雨水浸透了她的夏衣,紧紧黏在身上,勾勒出单薄而坚韧的脊背。

雨水顺着她的发梢、脸颊不断滑落,视线一片模糊,她却固执地望着那扇紧闭的门。

门内,丝竹声隐约可闻,夹杂着女子娇柔的笑语和男子低沉的应和。

那是她的夫君,沈聿白,和他心尖上的表妹苏云柔。

“求夫君……”她的声音早已沙哑,被雨声打得七零八落,“赐雪莲……救弟弟性命……”

每一个字,都像是从冻僵的肺腑里硬挤出来,带着血沫的腥气。

小叔沈聿青,那个会腼腆地叫她“阿姐”、才华横溢今科刚中了状元的少年,此刻正躺在冰冷的床榻上,气息奄奄。

大夫说了,唯有府库中那株世代相传的雪山紫莲,才能吊住他的命,撑到御医赶来。

可那株救命的奇药,被沈聿白牢牢攥在手里,因为苏云柔“病”了,咳了两声,他便开了府库,取了出来。

身后,跟着她一同跪了许久的陪嫁丫鬟春绯猛地磕下头去,额角瞬间红肿,声音凄惶:“大人!求您看在三年夫妻情分上,看在二公子是您亲弟弟的份上,赐药吧!二公子……二公子快不行了啊!”

门内丝竹停了一瞬。

旋即,门“吱呀”一声开了。

沈聿白站在门廊下,一身月白锦袍,干净得不像话。

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泥水里的她,眉眼间是毫不掩饰的厌烦与冰冷。

他身后,披着雪白狐裘的苏云柔倚着门框,弱不禁风,眼底却藏着一丝几不可见的得意。

“谢姝宁,”沈聿白的声音比这秋雨还冷,带着十足的讥诮,“你是半点颜面都不要了?在此喧哗,惊扰云柔静养。”

谢姝宁抬起头,雨水立刻迷了她的眼,她努力想看清他:“夫君……聿青重伤,危在旦夕,求您……赐雪莲……”

“我弟弟去京城考取功名了,可不是你那个病秧子弟弟?”沈聿白嗤笑一声,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“你弟弟那条贱命,也值得用这株雪莲?云柔身子不适,正需此药调理。”

“不是,我弟弟不是贱命,不…不是……”谢姝宁急得往前膝行两步,想要解释清楚,“是聿青,是二弟他……”

“姐姐莫要如此,”苏云柔柔柔弱弱地开口,声音温婉得能滴出水来,她轻轻拉住沈聿白的衣袖。

“聿白哥哥,既是谢家弟弟急需,不如……不如就把药给姐姐吧?云柔……云柔还能撑一撑的。”说着,她便掩唇轻轻咳嗽起来,咳得眼角泛红,我见犹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