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是一种混合了龙涎草的清冽、锁仙粉的奇异草木香，以及鱼肉本身最深层次的鲜美，被热油激发后，融合在一起的霸道香味。
这股香味，蛮不讲理，铺天盖地。
瞬间就盖过了厨房里其他所有菜肴的味道。
什么八宝鸭的浓香，佛跳墙的醇香，在这股味道面前，全都溃不成军，成了陪衬。
正在灶台前忙碌的厨娘们，手上的动作都不自觉地慢了下来。
所有人的鼻子，都跟被线牵着一样，齐刷刷地转向了我的方向。
“什么味儿？这么香？”
“是乔念……她在做那条鱼！”
“我的天，这怎么可能？一条腥鱼，怎么能做出这种香味？”
议论声像蚊子一样嗡嗡作响。
阿秀的脸色，已经变得和锅底一样黑。
她做的八宝鸭，本来是今天厨房的“主角”，香味最是浓郁。
可现在，风头全被我这盘“下脚料”抢走了。
她不甘心地凑过来，死死盯着我的锅。
只见锅里的鱼片，一遇热油，就微微卷曲起来，颜色变得雪白雪白，没有一丝杂色。
而且，明明是在滚油里煎，鱼片却没有散，也没有老，反而看起来Q弹饱满，汁水丰盈。
这就是“锁仙粉”的功劳。
我没理会周围的惊叹。
快速翻炒几下，等鱼片八成熟的时候，我把那碗金黄的鸡汤，沿着锅边，“刺啦”一声淋了下去。
香味，再一次升级。
如果说刚才的香味是利剑，那现在，就是一柄重锤。
狠狠地砸在厨房里每个人的鼻子上。
鸡汤的醇厚，完美地融入了鱼片的鲜美之中，形成了一种更复杂，更有层次感的香气。
香得人头皮发麻，口水直流。
就连一直站在远处，板着脸的吴妈妈，喉头都忍不住滚动了一下。
她的眼神里，除了愤怒，又多了一丝她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……震撼。
她做了三十年菜，当了十年总管，什么样的山珍海味没见过？
但这种香味，她闻所未闻。
汤汁在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泡，很快就变得浓稠，像牛奶一样白。
我关了火。
起锅。
雪白的鱼片，卧在奶白的浓汤里，上面撒上几根碧绿的葱丝。
简单，干净。
但那股萦绕不散的香气，却让这道看似简单的菜，变得无比诱人。
一盘菜，做好了。
从头到尾，不到一刻钟。
厨房里，鸦雀无声。
所有人都忘了自己手里的活，呆呆地看着我面前的这盘菜。
那眼神，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奇迹。
我端起盘子，转身，走向吴妈妈。
她的身体下意识地向后缩了一下。
我把盘子，放在她面前的案板上。
“吴妈妈，菜做好了，您尝尝？”
我的语气，很平静。
听不出喜怒。
但在所有人听来，这无异于一记响亮的耳光，狠狠地扇在了吴妈妈的脸上。
你不是说我做不好吗？
你不是说这鱼喂狗都嫌吗？
你不是说要让我卷铺盖滚蛋吗？
现在，菜就在这里。
你敢尝吗？
吴妈妈的脸，涨成了猪肝色。
她看着那盘还在冒着热气的鱼，嘴唇抖了半天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