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深吸一口气，走进宴会厅。衣香鬓影，觥筹交错，空气里浮动着香槟和甜点的香气。她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，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。
婚礼仪式很盛大，很感人，当顾言之说着“我愿意”的时候，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，低沉而坚定，林晚端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，冰凉的杯壁也镇不住心底翻涌的酸涩。
敬酒环节终于还是不可避免地到来了。顾言之携着苏晴，一桌一桌地敬过来，接受着众人的祝福。
轮到林晚这一桌时，她站起身，端起酒杯，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得体。目光不可避免地与顾言之相遇。
他比少年时更加挺拔英俊，眉宇间褪去了青涩，多了几分沉稳和锐利。
他似乎愣了一下，眼神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。林晚的心跳漏了一拍。
然后，她听见自己的声音，平静得不像话：“恭喜，祝你们百年好合。”
顾言之没有立刻举杯，他的视线落在了林晚脸上，又缓缓下移，落在了自己新娘礼服袖口的一个装饰物上。
那是一对设计别致的蓝宝石袖扣，在灯光下折射出幽深的光泽。林晚的心猛地一沉。
3 袖扣之谜
“谢谢。”顾言之开口，声音有些异样，他抬手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袖扣，“这对袖扣……还是晚晚以前送我的生日礼物。她说蓝色像……像高中时学校后山晴天的天空。”
他的话音落下，周围响起几声恰到好处的赞叹，夸赞新娘子念旧，重情义，把老公旧友的礼物都如此珍视地用在婚礼上。
苏晴依偎在顾言之身边，脸上挂着得体又幸福的笑容，仿佛这对袖扣承载的只是一段无关紧要的青春友谊。
只有林晚听懂了。蓝色像天空？她当年明明说的是，蓝色像他校服衬衫的第二颗纽扣的颜色，像她每次偷偷看他时，他偶尔望向窗外天空的眼睛。
这份礼物，是她攒了整整一个学期的零花钱，跑遍了城里所有的精品店才选中的。
十七岁的少女心思，笨拙又虔诚地藏在那个小小的丝绒盒子里，递出去时，手都在抖。
而他当时只是淡淡地说了声谢谢，随手放进了书包深处。她以为他早就扔了。
原来他还留着。不仅留着，还在他人生最重要的日子里，让它出现在了最显眼的位置，由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佩戴着。
这算什么？是缅怀？是示威？还是他顾大少爷无意间流露出的一丝，连他自己都未必清楚的、对过往的轻慢的歉意？
暗恋成疾的病灶在胸腔里疯狂地鼓胀，腐烂的汁液几乎要冲破喉咙。
林晚感到一阵眩晕，她强行压下胃里的翻江倒海，脸上的笑容扩大，甚至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和感动：“是吗？顾总记性真好，我都快忘了这回事了。小礼物而已，苏小姐不嫌弃就好。”
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，辛辣的液体划过食道，灼烧着那些呼之欲出的真相。
她在心里无声地补充：祝他永不知晓真相。祝他永远活在他被所有人爱慕、所有过往都能被轻易安置的世界里。
敬完酒，顾言之和苏晴去了下一桌。林晚借口去洗手间，逃离了那个让她窒息的宴会厅。
4 年之问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