记忆太灰色就忘了吧，人间便没有什么将我们折磨。
十七岁那年，我被遗弃在暴雨的站台，看着他护着另一个女孩走入伞下。
十年后婚礼重逢，他红着眼说新娘袖扣是我送他的旧物。
暗恋成疾的病灶在胸腔腐烂，我笑着敬酒祝他永不知晓真相。
直到病危通知书砸碎所有伪装，他踹开病房门嘶吼为什么不说。
可癌细胞早已吞噬说爱的资格——
折磨你的，从来不是任何人的绝情，而是你心存幻想的期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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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 雨幕心殇
记忆太灰色就忘了吧，人间便没有什么将我们折磨。林晚总是对自己重复这句话，像念一道褪了色的符咒。
可记忆要是真能听从安排，那还叫记忆吗？它们更像是阴雨天里骨头缝里钻出的隐痛，平日里悄无声息，只等某个潮湿的契机，便凶猛地卷土重来。
比如此刻，出租车窗外的雨丝斜斜地划过，模糊了这座繁华都市的霓虹，却让十年前那个同样大雨倾盆的黄昏，清晰地如同昨日刚刚发生。
那时她十七岁，骨头里还带着未褪尽的少年锐气，以为喜欢一个人，就是全世界的重量。
放学后的站台挤满了躲雨的学生，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味和青春的躁动。
她抱着书包，目光穿过攒动的人头，牢牢锁在顾言之身上。他穿着干净的白色校服衬衫，肩线挺括，正微微侧头听着身边一个女孩说着什么。
那是转学生苏晴，娇小，白皙，眼睛里像含着一汪水，看顾言之的时候尤其亮。
林晚认得那种眼神，和自己藏在心底不敢见光的东西，同出一源。
雨越下越大，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。顾言之抬手看了看表，眉头微蹙。
然后，林晚看见他脱下了自己的校服外套，动作自然地撑开，举过了苏晴的头顶。
他侧过身，用自己的肩膀和手臂，为苏晴隔开了一片拥挤和雨丝。
他甚至没有朝林晚站的方向投来一瞥，就那么护着苏晴，一步步走进了茫茫雨幕，走向了与林晚回家相反的方向。
站台上的人群发出善意的起哄和羡慕的低呼，林晚却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凉了下去。
雨水溅湿了她的裤脚，冰冷黏腻，那股凉意顺着小腿爬上来，盘踞在心口，十年未曾真正散去。
她记得自己当时是怎么一步一步挪回家的，鞋子里灌满了水，每走一步都发出噗嗤的声响，像绝望的叹息。那天之后，她再也没主动和顾言之说过话。
那个被她小心翼翼珍藏了整個高中时代的秘密，像一颗被雨水泡烂的种子，还没来得及发芽，就腐烂在了那个黄昏的泥土里。
2 婚礼重逢
“小姐，希尔顿酒店到了。”司机的声音打断了车厢里的沉寂。林晚猛地回神，付钱，下车。
酒店门口灯火通明，巨大的婚礼迎宾牌上，新郎“顾言之”和新娘“苏晴”的名字缠绕在一起，用的是优雅的花体字，旁边配着他们精致的婚纱照。
照片上的苏晴笑靥如花，顾言之揽着她的腰，低头看她，眼神温柔得能溺死人。
真好，王子和公主，历经十年，终于走到了幸福的结局。林晚扯了扯嘴角，露不出笑容，只觉得胸口那块腐烂了十年的旧伤，又开始隐隐作痛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