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，沈修竹的脸，是冷的。
他从头到尾，都没有正眼看过晚宁。
他只是不停地喝酒。
宴席结束后，客人都走了。
沈修竹一把抓住晚宁的手腕，把她拖进了卧房。
“谁让你穿成这样的？”他的声音，像是淬了冰。
“我……我觉得很好看。”晚宁怯生生地说。
“好看？”沈修竹冷笑一声，“你这是穿给谁看？穿给那些男人看吗？”
“我没有！”晚宁急了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，“我只是……想穿一次自己喜欢的衣服。”
“你喜欢的？”沈修竹的眼神，变得很可怕，“我告诉过你，我不喜欢！我不喜欢紫色！我也不喜欢蝴蝶！”
他伸手，粗暴地，拔下了晚宁头上的那支蝴蝶簪子，狠狠地扔在地上。
簪子，应声而碎。
那是晚宁母亲留给她的，唯一的念想。
晚宁呆住了。
然后，她像是疯了一样，蹲下身，去捡那些碎片。
“你为什么要这样……”她哭着，声音都碎了，“我到底做错了什么？”
“你没错。”沈修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，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，“错的是，你不是她。”
“你为什么，就不能，安安静静地，当她的影子呢？”
这句话，像一把最锋利的刀，捅进了晚宁的心里。
她捡着碎片的动作，停了下来。
她慢慢地抬起头，看着沈修竹，眼神里，是彻骨的绝望。
那天晚上，晚宁发了高烧。
她在梦里，不停地喊着：“姐姐，救我……姐姐……”
我飘在她床边，看着她烧得通红的脸，心如刀割。
我想救她。
可我，又能怎么救呢？
我只是一个，什么也做不了的，鬼魂。
7
我们的儿子，沈念，是这个家里唯一的阳光。
他一天天长大，开始咿咿呀呀地学说话。
晚宁对他很好，视如己出。
只有在抱着沈念的时候，她的脸上，才会露出一丝真正
的，温柔的笑意。
沈修竹对这个儿子，态度很复杂。
他有时会抱着他，教他念诗，眼神里难得地流露出一丝父爱。
但更多的时候，他会对着沈念，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。
有一次，我看见他抱着沈念，指着正在院子里浇花的晚宁。
晚宁穿着我生前最喜欢的一件水绿色的长裙，正在学着我养花的样子，笨拙地摆弄着那些花草。
“念儿，看。”沈修竹用一种近乎梦呓的语气说，“那是你娘。”
晚宁听见了，身体一僵，手里的水瓢都掉在了地上。
她回过头，看着他们父子，脸上血色尽失。
沈念还小，什么都不懂。他只是眨巴着大眼睛，看着晚宁，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：“娘……”
晚宁的眼泪，唰地一下就流了下来。
她冲过来，从沈修竹怀里抢过孩子，紧紧地抱在怀里，像是要揉进自己的骨血里。
“夫君，求求你……”她哭着哀求沈修竹，“别这样，别在孩子面前也这样……”
“我哪样了？”沈修竹一脸的无辜，“你本来就是他的娘啊。”
“我不是！”晚宁崩溃地大喊，“我不是她！我不是宋朝朝！”
沈修竹的脸色，瞬间沉了下来。
“你再说一遍？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