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修竹啊，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！”我娘拉着他的手，“朝朝走了，可你还有念儿啊！你看看你现在，人不人鬼不鬼的！”
沈修竹没什么反应，眼珠子都懒得动一下。
“亲家，我们知道你心里苦。”我爹叹了口气，“可日子总要过下去。念儿这么小，不能没有个娘在身边照应。”
我一听这话，就知道要糟。
果然，我娘顿了顿，说出了那句我最怕听到的话。
“你看……晚宁怎么样？”
我妹妹宋晚宁，正抱着沈念站在门外。这半年来，她几乎天天都来府里，帮忙照顾孩子，打理家事。
她看着沈修竹的眼神，带着心疼，还有一丝……我从前没注意到的，倾慕。
沈修竹终于有了点反应。
他抬起头，目光越过我爹娘，落在了晚宁身上。
晚宁穿着一身素净的衣裙，抱着孩子，安安静静地站在那。她和我，有七分相像。
尤其是那双眼睛。
沈修竹的眼神，闪动了一下。
“晚宁她……温柔贤淑，又真心疼爱念儿。让她来当续弦，我们……我们也放心。”我娘还在继续劝。
我飘在空中，急得直打转。
别答应！沈修竹！你个呆子！晚宁是我妹妹，你怎么能……
可我说了，他听不见。
沈修竹看着晚宁，看了很久很久。
久到晚宁的脸都红了，抱着孩子的手都有些发紧。
最后，他点了点头。
“好。”
就一个字。
我感觉自己的魂魄，都被这一个字给震散了。
完了。
我最爱的夫君，要娶我最疼的妹妹。
这叫什么？肥水不流外人田吗？
我气得想找块豆腐撞死，才想起自己已经是个鬼了。
3
婚礼办得很简单。
沈修竹没什么精神，晚宁也是一脸的羞怯和不安。
整个状元府，没有一点喜气，反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。
我这个原配的鬼魂，就飘在喜堂的房梁上，看着他们拜天地。
一拜天地。
二拜高堂。
夫妻对拜。
晚宁的头，垂得很低。沈修竹的动作，则像是提线的木偶，僵硬而迟钝。
我心里五味杂陈。
算了，事已至此。晚宁心地善良，肯定会好好待沈念。沈修竹有了她，也许能慢慢从悲伤里走出来。
这样也好。
洞房花烛夜。
我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，准备去儿子的院子里待着。
可鬼使神差的，我还是留下了。
我想看看，沈修竹是不是，真的放下了。
晚宁坐在床边，紧张地绞着手里的帕子。
沈修竹喝了很多酒，摇摇晃晃地走进来。
他走到桌边，给自己又倒了一杯，一饮而尽。
然后，他朝晚宁走了过去。
他伸出手，挑起晚宁的盖头。
盖头下，是我妹妹那张娇俏又不安的脸。
烛光映着她，很美。
沈修竹看着她，眼神有些迷离。
“朝朝……”他轻轻地唤了一声。
晚宁的身体，僵住了。
“夫君，我……我是晚宁。”她小声地纠正。
沈修竹像是没听见，手指抚上她的脸颊，“朝朝，你回来了。”
“夫君，你喝醉了。”晚宁的声音里，带上了一丝颤抖。
沈修竹摇了摇头，把她拉进怀里，紧紧地抱着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