门“吱呀”一声开了。
他进来。
玄色礼服未脱,腰带垂着,脚步沉,却停在三步外。
我没动。
也没出声。
很久,他走近。
手指碰到盖头那根线。
顿了顿,又收回去。
我听见他呼吸。
很乱。
“你……可以掀了。”我声音轻得像蚊子咬。
他不答。
转身,倒了杯酒,一饮而尽。
再抬眼时,冷得像不认识我。
“睡吧。”他扔下两个字,转身就走。
我猛地抬头:“等等!”
他停在门口。
我站起来,盖头滑落一角,露出半张脸。
心跳快得要炸。
“小女是不是……破坏了你们的婚礼?”
“郎君……可是并不如意我?”
我嗓子发抖:“你说句话啊……哪怕骂我一句也好……”
他背对着我,肩线绷得死紧。
风从窗缝钻进来,吹得红烛“啪”地爆了个灯花。
他终于开口,声音哑得不像人声:
“别问。”
然后推门而出。
我追到院中,跪下:“求你……告诉我,我做错了什么?”
他脚步一顿。
没回头。
“你没错。”
“错的是……我。”
月光冷得刺骨。
我抱着自己,坐在门槛上,一夜未睡。
天亮时,管家递来一道密旨:
“边关急报,王烈军械不足,战局危殆。”
“命林紫玲即刻启程,督造火弩,不得延误。”
我捏着圣旨,指节发白。
原来,我不是新娘。
是工具。
用完就扔的那种。
包袱收拾得很慢。
我把那枚昨夜他落在桌上的合卺杯,塞进了行囊。
碎了一半。
像我的心。
6 雪夜救伤
雪下得能把人埋了。
马车颠到第三天,我吐了七次。
军营在山坳里,破帐篷连成片,哨兵鼻子冻得发紫。
王烈来接我。
铁甲未脱,脸上有疤,眼神却像看亲人。
“我妹妹……常提起你。”他声音粗,“她说你给孤老修粪池,教娃识字,连牛病了都熬药。”
我没吭声。
只问:“工棚在哪?”
他带我穿过营地。
火把照着雪地,影子一晃一晃。
突然,一个伤兵从帐里滚出来,断腿血肉模糊。
军医吼:“没麻药了!挺住!”
那人惨叫,指甲抠进泥里。
我冲上去,撕下内袍布条:“用这个压住动脉!”
又摸出随身小刀,割断腰带铜扣:“拿去熔了,混酒精煮——这是简易止血钳!”
军医愣住。
王烈盯着我看,眼眶红了。
入夜,我蜷在工棚角落。
干草薄得像纸,风从缝里钻,冷得牙打颤。
闭上眼,梦就来了。
他坐在书房,灯下写信。
笔尖沙沙响,写满“紫玲,今日大雪,不知你可添衣”。
写完,不封,直接扔进火盆。
纸燃起来,火光映着他脸——全是泪。
我喊他,他听不见。
我想跑过去,脚像钉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