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

门“吱呀”一声开了。

他进来。

玄色礼服未脱,腰带垂着,脚步沉,却停在三步外。

我没动。

也没出声。

很久,他走近。

手指碰到盖头那根线。

顿了顿,又收回去。

我听见他呼吸。

很乱。

“你……可以掀了。”我声音轻得像蚊子咬。

他不答。

转身,倒了杯酒,一饮而尽。

再抬眼时,冷得像不认识我。

“睡吧。”他扔下两个字,转身就走。

我猛地抬头:“等等!”

他停在门口。

我站起来,盖头滑落一角,露出半张脸。

心跳快得要炸。

“小女是不是……破坏了你们的婚礼?”

“郎君……可是并不如意我?”

我嗓子发抖:“你说句话啊……哪怕骂我一句也好……”

他背对着我,肩线绷得死紧。

风从窗缝钻进来,吹得红烛“啪”地爆了个灯花。

他终于开口,声音哑得不像人声:

“别问。”

然后推门而出。

我追到院中,跪下:“求你……告诉我,我做错了什么?”

他脚步一顿。

没回头。

“你没错。”

“错的是……我。”

月光冷得刺骨。

我抱着自己,坐在门槛上,一夜未睡。

天亮时,管家递来一道密旨:

“边关急报,王烈军械不足,战局危殆。”

“命林紫玲即刻启程,督造火弩,不得延误。”

我捏着圣旨,指节发白。

原来,我不是新娘。

是工具。

用完就扔的那种。

包袱收拾得很慢。

我把那枚昨夜他落在桌上的合卺杯,塞进了行囊。

碎了一半。

像我的心。

6 雪夜救伤

雪下得能把人埋了。

马车颠到第三天,我吐了七次。

军营在山坳里,破帐篷连成片,哨兵鼻子冻得发紫。

王烈来接我。

铁甲未脱,脸上有疤,眼神却像看亲人。

“我妹妹……常提起你。”他声音粗,“她说你给孤老修粪池,教娃识字,连牛病了都熬药。”

我没吭声。

只问:“工棚在哪?”

他带我穿过营地。

火把照着雪地,影子一晃一晃。

突然,一个伤兵从帐里滚出来,断腿血肉模糊。

军医吼:“没麻药了!挺住!”

那人惨叫,指甲抠进泥里。

我冲上去,撕下内袍布条:“用这个压住动脉!”

又摸出随身小刀,割断腰带铜扣:“拿去熔了,混酒精煮——这是简易止血钳!”

军医愣住。

王烈盯着我看,眼眶红了。

入夜,我蜷在工棚角落。

干草薄得像纸,风从缝里钻,冷得牙打颤。

闭上眼,梦就来了。

他坐在书房,灯下写信。

笔尖沙沙响,写满“紫玲,今日大雪,不知你可添衣”。

写完,不封,直接扔进火盆。

纸燃起来,火光映着他脸——全是泪。

我喊他,他听不见。

我想跑过去,脚像钉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