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

岑渺整个人重重地跪倒在地!双膝正正地、狠狠地砸在那撮锋利的玻璃碎片上!

钻心刺骨的剧痛瞬间从膝盖炸开,席卷全身!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玻璃碎片狠狠扎进皮肉、甚至更深的地方。温热的液体几乎是立刻涌了出来,浸湿了她的丝袜,黏腻地贴在皮肤上。

“呃啊——!”一声短促而凄厉的痛呼终于从她紧咬的齿缝里迸了出来,身体因为剧痛而剧烈地颤抖、蜷缩起来。脸色瞬间褪尽血色,苍白得如同金纸,豆大的冷汗从额头、鬓角疯狂地渗出。

她疼得几乎要晕厥过去,身体摇摇欲坠。但她强撑着没有倒下,双手死死抠住冰冷的地板,指尖用力到泛白。她仰起头,泪水混着汗水糊了满脸,望向那个依旧背对着她的、如同山岳般沉寂的背影,声音因为剧痛和极致的恐惧而扭曲变形:

“穹哥……我错了……真的知道错了……”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血沫,“你……你看看我……你看我一眼……求你……”

血腥味在冰冷的空气中弥漫开来,混合着绝望的哀求。

皮椅终于,极其缓慢地转动了。

乌泽穹转了过来。

窗外的天光被厚厚的云层遮挡,书房里更加昏暗。他的脸沉在阴影里,看不清具体的神情,只能看到那深刻的轮廓和一双眼睛。那双眼睛,此刻终于不再是空洞的平静,而是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,翻涌着岑渺无法辨认的、极其复杂的暗流——冰冷的审视、尖锐的嘲浓、深沉的痛苦,还有一丝……近乎残忍的探究?

他的目光,如同实质的冰棱,缓缓地、一寸寸地,从岑渺满是泪水和汗水的、惨白扭曲的脸,移到她跪在地上、扎满了玻璃碎片、正不断洇出暗红色血渍的双膝。

那血,在地板上缓慢地晕开一小片。

岑渺对上他目光的瞬间,只觉得那眼神比膝盖上的玻璃碴更让她痛,更让她冷入骨髓。她身体抖得更厉害了,像是秋风里最后一片枯叶。

乌泽穹沉默地看了她几秒,那目光像在评估一件物品的破损程度。

然后,他动了。

他从宽大的皮椅里站起身,动作从容不迫。高大的身影一步步绕过书桌,走到岑渺面前。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,看着她因剧痛而蜷缩卑微的姿态,看着她膝盖上刺目的血污。

他缓缓地蹲下身,动作优雅得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。

他的右手,那只骨节分明、曾为她擦过戒指、也曾砸碎过马克杯的手,抬了起来。没有去碰她流血的膝盖,而是伸出两根手指,带着一种冰冷而强势的力量,捏住了岑渺的下巴。

力道不轻,迫使她不得不仰起脸,直面他阴影中深不可测的眼睛。

他微微倾身,靠得很近,温热的呼吸几乎拂在岑渺冰凉的脸上。他开口了,声音低沉、平缓,像大提琴最低沉的弦音,却带着一种淬了毒的寒意,一字一句,清晰地敲打在岑渺早已崩溃的神经上:

“疼吗?”

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怜悯。

岑渺的瞳孔因极度的恐惧和疼痛而剧烈收缩着。

他没有等她回答,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,形成一个冰冷到极致的弧度,慢条斯理地,吐出接下来的两个字,如同最终的审判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