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猜。”
第五章
“你猜。”
那两个字,像淬了冰的针,精准地扎进岑渺最脆弱的神经。
下巴被他冰冷的手指钳制着,被迫仰视着他沉在阴影里的脸。那双眼睛深不见底,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暗流,冰冷、审视、嘲弄,还有一丝她无法理解的残忍。膝盖上尖锐的剧痛已经麻木,被更深的、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和绝望淹没。
“疼……”她从牙缝里挤出破碎的音节,泪水汹涌,混合着冷汗,滚烫而冰凉地滑落。她想摇头,想挣脱那冰冷的手指,想抱住他,想求他别再这样看自己,但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,只有不受控制的颤抖泄露着她的崩溃。“穹哥……求你……别这样看我……”
乌泽穹的指腹在她下巴的皮肤上摩挲了一下,力道没有丝毫放松。他的目光,像无形的探针,从她泪水涟涟的眼睛,扫过惨白的唇,最后落回她因疼痛而扭曲的脸上。
“别这样看你?”他重复着她的话,声音低沉,带着一丝奇异的平静,却比咆哮更令人心悸。“那该怎样看你?像以前一样?看你没心没肺地笑?看你心安理得地靠进别的男人怀里?”他的语速不快,每一个字都像带着倒钩,狠狠刮过岑渺的耳膜。
“不是……不是的……”岑渺剧烈地摇头,下巴的骨头被他捏得生疼,“真的是游戏……是他们逼我……我喝多了……”
“喝多了?”乌泽穹轻笑一声,那笑声短促、冰冷,毫无温度。“喝多了,就能忘了自己是谁?忘了自己手上的戒指?”他的视线扫过她空无一物的左手无名指——那枚戒指,在团建那天就被她小心地摘下来,放进了包里。此刻,那个空位像一个无声的控诉。
“戒指……戒指我收起来了……怕弄丢……”岑渺语无伦次地辩解。
“怕弄丢戒指?”乌泽穹的声线陡然下沉,捏着她下巴的手指猛地收紧,疼得岑渺倒抽一口冷气,瞳孔骤缩。“那你告诉我,什么才不怕丢?你的底线?你的身份?还是……”他俯身,冰冷的唇几乎要贴上她的耳廓,气息喷吐,带着浓重的烟草味和一种让她毛骨悚然的寒意,“……你的廉耻?”
廉耻。这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,狠狠烫在岑渺的心上。她浑身剧烈地一颤,嘴唇哆嗦着,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。巨大的羞耻感和灭顶的绝望将她彻底吞噬。她仿佛被剥光了所有伪装,赤裸裸地、无比卑贱地跪在他面前,被他用最残酷的目光审判。
膝盖上的血还在渗,在地板上积成一小滩暗红,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铁锈味。身体的疼痛和心灵的凌迟交织在一起,让她眼前阵阵发黑。她看着他近在咫尺、却冰冷如陌生人的脸,看着他那双深潭般的眼睛里映出的、自己狼狈不堪的影子,最后一丝力气也耗尽了。身体一软,再也支撑不住,如果不是下巴还被他死死捏着,她几乎要瘫倒在地。
她的眼神涣散开,只剩下空洞的、无声的绝望和哀求。
乌泽穹看着她眼中最后的光彩熄灭,看着她彻底瘫软崩溃的模样,钳着她下巴的手指,终于,极其缓慢地,松开了。
那股钳制的力量骤然消失,岑渺的身体像断了线的木偶,猛地向前倾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