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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车在高速上爆胎,差点撞上护栏那一刻,我脑子里第一的念头,就是给男友打电话。
电话那头,他冷静地像在分析病例:“第一,打开双闪;第二,放置警示牌……”
就在这时,他让我等一下,说他学生有急事。
我没挂,然后我就在听筒里,听见他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、温柔到骨子里的声音,去哄那个因为静脉穿刺失败而哭泣的实习生:“别怕啊,这东西就是个手感问题,谁都这么过来的。”
我痛经在床上打滚,他会递给我一盒布洛芬,说“热水袋治标不治本”。
而他的实习生抱怨肚子疼,他会翻箱倒柜找出那个早就被我遗忘的热水袋,亲手为她冲一碗红糖水。
原来,那句我拼了命想听的“别怕”,他不是不会说。
他只是,舍不得对我说。
可就是这样一个永远冷静、永远权衡利弊的男人,后来却当着所有人的面,红着眼睛抓着我的手,求我别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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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死死踩住刹车,轮胎在湿滑的高速路面上发出一长串刺耳的尖叫,最后终于在距离护栏不到半米的地方停了下来。
我甚至来不及害怕,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:给杨明泽打电话。
电话只响了两声,就被接了起来,背景音安静得可怕,他应该是在办公室。
“说。”他一贯的风格,冷静,高效。
巨大的恐惧和后怕,让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:“明泽,我……我的车在高速上爆胎了,刚才、刚才差点就撞上护栏了……”
哭腔再也压不住,委屈和恐惧像决了堤的洪水。
我攥紧手机,等着他哪怕问一句“你有没有事”,或者说一句“别怕”。
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。
然后,他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的声音清晰地传来:“第一,打开双闪,这是强制规定。第二,把三角警示牌放到车后150米……”
我听着他那套无懈可击的处理方案,感觉整个人连同心脏,都在被窗外的暴雨一点点浇凉。
就在这时,听筒里传来一声轻微的“嘀”声,有另一个电话打了进来。
“等一下,”杨明泽打断了对我发布指令,语气里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不耐烦,“我学生有急事,你先别挂。”
我甚至没来得及反应,电话那头就被切换了。
我握着冰冷的手机,愣在驾驶座上,没挂。
下一秒,我听见了杨明泽的声音,但那完全是另一个人的。他声音里所有公事公办的冷静都消失了,变得耐心,甚至……温柔得不像话。
“怎么了?慢慢说,别急。”
一个年轻女孩带着哭腔的、断断续续的声音传了过来:“杨老师……对不起……刚才那个静脉穿刺,我又没扎准……病人家属好像不太高兴……我是不是……特别笨啊?”
是他新带的实习生,许瑶。
我的心脏猛地一坠,像被人狠狠攥了一把。
然后,我听见杨明泽轻笑了一声,那笑声里带着安抚的暖意,是我从未听过的。
他说:“别瞎想,这跟你笨不笨没关系。谁都是从这一步过来的,这东西就是个手感问题。这样,你先去休息一下,别怕啊,回头我带你用模型再练两次就好了。”
别怕啊。
原来,我拼了命想听的,在此刻足以将我从地狱拉回人间的三个字,他不是不会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