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

同时,她又暗中盘下了一间位置偏僻却带大窖的铺子,尝试用特殊秘方酿造一种口感清冽、果香馥郁的“玉露酒”。她做事谨慎,深知在没有足够实力前,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。

日子在忙碌和充实中悄然流逝。外面的流言蜚语,她充耳不闻。偶尔出门,能感受到或同情、或鄙夷、或好奇的目光,她只当清风拂面。她学会了市井砍价,学会了与三教九流的供货商打交道,指尖甚至因频繁画图而磨出了薄茧。虽然辛苦,但心里是踏实的。她正在一点点找回自我,挣脱那层被“闲王妃”身份束缚的枷锁。

而此时的京城,表面依旧繁华似锦,内里却开始暗流涌动。老皇帝病重的消息渐渐瞒不住了,几位年长且手握重权的皇子动作频频,拉拢朝臣,结交武将,京畿防务频繁调动,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气息。

有人偶尔会提起那个被遗忘的闲王江砚,多是嗤笑:“那位爷?怕是还在哪个温柔乡里醉生梦死吧?”“听说他王妃都和离了,真是窝囊到家了。” 无人将他放在眼里,都认为在这场夺嫡风暴中,他不过是随时会被碾碎的尘埃。

沈霜年也听过一耳朵,心中并无波澜。江砚如何,早已与她无关。她甚至庆幸自己及时抽身,否则一旦卷入夺嫡漩涡,怕是死无葬身之地。她只盼着风波尽快过去,她的“云想阁”和“玉露酒”能顺利发展。

然而,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,急促的马蹄声和兵甲碰撞声惊醒了整个京城。宫变发生了!喊杀声、火光映红了半边天。百姓紧闭门户,权贵们心惊胆战,不知明日天塌地陷,会是何等光景。

沈霜年缩在小院中,听着外面的动静,手心沁出冷汗。这种改朝换代的时刻,个人的命运如同浮萍,她第一次感到了深深的无力。

动乱持续了整整一夜。次日清晨,消息像炸雷一样传开:叛乱的端王(可设定为一个有实力的皇子)已被诛杀!而平定叛乱、护驾有功的,竟然是……是那个所有人都视为废物的闲王江砚!

据说他早已暗中掌控了京城巡防营和宫廷禁卫的一部分关键力量,在最后关头挺身而出,以雷霆万钧之势镇压叛军,亲手格杀了端王,保住了老皇帝的性命。老皇帝受惊过度,奄奄一息,当着众大臣的面,传位于七子江砚!

尘埃落定,新帝登基,就在三日之后。

这个消息,比当初沈霜年和离引起的轰动,何止剧烈百倍!整个京城都傻了,尤其是那些曾经嘲笑过、轻视过江砚的人,更是惶惶不可终日。

沈霜年听到这个消息时,正在画新的衣样。笔尖一顿,上好的宣纸上晕开了一大团墨迹,毁了整张画稿。

江砚……是新帝?

那个温吞、懒散、连自己后院都管不好的废物王爷,竟然是深藏不露的潜龙?是能以铁血手腕平定宫变的未来天子?

巨大的荒谬感和不真实感将她淹没。她想起和离那天,江砚眼中那丝隐晦的痛苦和复杂,想起他干脆利落写下和离书时的反常平静……一个可怕的念头浮上心头:难道,他一直在伪装?

那自己这费尽心机的和离,这自以为是的挣脱,在他眼中,是不是更像一场可笑的闹剧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