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过那纸轻飘飘却重逾千钧的文书,沈霜年心中一块大石落地,同时涌起的,是巨大的空虚和未知的恐惧。但她没有回头,利落地转身,对着几位见证的女眷微微一福:“让诸位见笑了。从今日起,我沈霜年与闲王府,再无瓜葛。”
她回到自己的院落,早已心腹丫鬟将嫁妆细软打包整齐。她没有多拿王府一分一毫,只带着自己当初十里红妆抬进来的东西,在暮色四合中,乘着一辆青帷小车,悄然离开了这座困了她三年的王府。
马车辚辚而行,驶向她在城南提前购置的一处小巧院落。她不知道,在她离开后,暖阁中那位一直低眉顺眼的侍女,被江砚一个眼神,便有暗卫无声无息地拖了下去。江砚独自站在空荡荡的暖阁里,望着窗外沈霜年离去的方向,眸中的慵懒和痛苦尽数褪去,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幽寒和势在必得的锐光。
他低声自语,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:“年年,棋局才刚刚开始。现在……还不是时候让你知道。且再等等,等我为你,扫平这天下一切碍眼的尘埃。”
而马车里的沈霜年,捏紧了和离书,望着窗外渐次亮起的灯火,心中默念:江砚,从此你我,桥归桥,路归路。我沈霜年的路,自己走!
风满京城,潜龙在渊
沈霜年和离的消息,像长了翅膀一样,一夜之间传遍了京城各个角落。
镇国公府的大门,她只回去了一次,便再也不想踏足第二次。父亲镇国公沈巍吹胡子瞪眼,骂她不知轻重,丢了国公府的脸面:“和离?你当是儿戏!如今成了下堂妇,你让为父的脸往哪儿搁?你弟弟妹妹今后的婚事还要不要顾全?”
继母王氏在一旁假意劝慰,话里话外却尽是幸灾乐祸:“年年也是受了委屈,只是这……这也太冲动了些。闲王再不成器,那也是天潢贵胄,好歹是个王妃的名分。如今可好,成了弃妇,往后这日子可怎么过?不如……母亲替你寻个外地续弦的官宦人家,远远打发了,也省得在京城受人指摘。”
沈霜年心中冷笑,面上却波澜不惊。她早知道娘家靠不住,父亲看重权势面子胜过女儿幸福,继母更是巴不得她这个原配嫡女跌入泥潭。她平静地行礼:“父亲,母亲,女儿的婚事自己做主,往后是福是祸,绝不牵连国公府。女儿已自立门户,告辞。”
她转身离去,身后是父亲暴怒的摔杯子和继母虚假的叹息。走出那朱门高墙,她反而觉得空气都清新了许多。
她置办的小院位于城南,虽不豪华,却清静雅致。带来的嫁妆丰厚,足够她锦衣玉食几辈子。但沈霜年并非甘于享乐之人,她骨子里有着来自现代灵魂(或天生)的独立与商业头脑。她知道,钱财坐吃山空,唯有掌握经济独立,才能真正拥有立足之本。
她开始低调地经营。利用嫁妆里的铺面,她开了一间名为“云想阁”的成衣铺子。但她卖的并非普通衣裳,而是融合了现代审美和古代工艺的独特设计——更修身显气质的剪裁,更别致新颖的纹样,甚至推出了“限量定制”和“会员预购”的模式。她亲自画图样,挑选面料,指导绣娘。起初无人问津,但很快,“云想阁”独具匠心的衣裙开始在一些有品味的高门贵女中小范围流传开来,订单渐渐增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