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何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?
就因为身上流淌着这该死的、招来灭顶之灾的特殊血脉吗?
就因为傅沉舟那不容抗拒的强权和他对另一个女人的痴情吗?
这世道,何其不公!
这天午后,外面的风雪似乎小了一些。我强撑着虚弱不堪的身体,想去院子里稍微透一口气,哪怕只是呼吸一口冰冷的、但至少是新鲜的空气。
一直蜷缩在这充满药味和霉味的房间里,我觉得自己快要腐烂了。
我扶着墙壁,一步一步,艰难地挪到廊下。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,带来一阵刺痛的清醒。
然而,还没等我站稳,一阵熟悉的、娇柔婉转如黄莺出谷的笑声,便从前面的月洞门传了过来。
是柳芊芊。
我的心脏猛地一缩,下意识地就想立刻退回房间,将自己重新藏匿起来。
她怎么会到这里来?
傅沉舟明明严令禁止她踏足这个偏僻的、被他视为“晦气”和“肮脏”的院落。他说,怕这里的“病气”冲撞了他娇贵的芊芊。
可是,已经来不及了。
傅沉舟亲自陪着柳芊芊,正从月洞门那边袅袅娜娜地走过来。
柳芊芊身上披着一件价值连城的、雪白无一丝杂毛的狐裘,衬得她那张小脸越发精致动人。
她怀里抱着一只通体雪白、眼珠如同蓝宝石般的波斯猫,纤纤玉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猫儿柔软的毛发。
她脸颊红润,巧笑倩兮,正仰头对傅沉舟说着什么。
傅沉舟走在她身侧,微微低着头,专注地听着她说话,那张平日里对我只有冰霜的俊脸上,此刻竟漾着我从未见过的、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宠溺的温柔笑意。
阳光艰难地穿透云层,洒在他们两人身上,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边。
男的俊朗尊贵,女的美貌娇弱,怀中还有可爱的宠物,构成了一幅任谁看了都要赞叹一声“璧人”的美好画卷。
而我,像一只见不得光的、灰扑扑的老鼠,躲在廊柱的阴影里,浑身冰冷,连血液都似乎冻结了。
他们的光鲜亮丽,他们的笑语欢声,与我这里的破败、灰暗、死寂,形成了无比尖锐的对比。
我低下头,转身,想悄无声息地逃离这令我无地自容的场景。
“站住。”
傅沉舟的声音却冷冷地响了起来,不高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。
我的脚步瞬间钉在了原地,背对着他们,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,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。
柳芊芊似乎也注意到了我,她好奇的目光在我和傅沉舟之间转了转,声音带着一丝天真无邪的疑惑:“沉舟,她就是那个……住在偏院的林晚?”
“嗯。”
傅沉舟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单音,算是回答,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。
“哦……”
柳芊芊拖长了尾音,那双美丽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我,目光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,以及一丝……不易察觉的、居高临下的审视和轻蔑,
“听说……她的血很特别,能用来给我制药?”
她的语气,就像在讨论一件稀奇的物品,或者某种罕见的药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