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

青黛哭着给我上药时,窗外突然传来欢快的丝竹声。赵德隔着门说,王爷为了让柳莺开心,特意请了长安城最有名的乐班来排练。

我摸着修远留下的册子,忽然发现最后一页背面还有一行小字,像是后来添上的:

“韩统领夜归,箭囊已空。见我在帐,面露惊色。次日父王命我率前锋,箭雨袭来时,唯我中箭。韩统领箭法超群,为何不救?”

字迹到这里戛然而止,纸上有几处皱褶,像是被泪水打湿过。

第五章

修远下葬那日,我站在坟前,看着泥土一点点掩盖棺木。虞墨城没有来,说是要陪柳莺待产。赵德告诉我,王爷已经拟好奏折,请立柳莺腹中孩子为世子。

“王妃,老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。”赵德趁着下人们收拾祭品的空档,凑近低语,“柳姑娘每月初七都会收到太师府送来的胭脂,老奴查过,那装胭脂的盒子有夹层。”

我攥紧袖中的半块玉佩:“赵德,你可知道修远的玉佩为何会浸透毒药?”

赵德脸色骤变,四下张望后声音压得更低:“世子随军前,柳姑娘曾送过一个香囊…”

我心头一震。修远札记中提到,出征前夜柳莺确实来过,说是奉王爷之命送平安符。当时我还奇怪,她为何亲自送到修远房里。

回府路上,我故意绕道经过柳莺的别院。自从修远去世,我被软禁在偏院,已经半月未见虞墨城。别院张灯结彩,丫鬟们进进出出,端着各种安胎补品。

“王妃还是别看了。”青黛红着眼圈劝我,“那柳…那女人听说胎象稳固,王爷天天守着…”

我转身往回走,却在假山后撞见韩狰。他依旧一身玄色劲装,腰间弯刀上的纹路在阳光下清晰可见——和那支毒箭上的花纹一模一样。

我下意识后退半步。韩狰却单膝跪地,双手捧上一个布包:“王妃,这是世子生前托我保管的。”

布包里是一本薄册子,比修远的札记更破旧。我翻开第一页,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日期和人名,最近的一页写着:“四月初三,韩狰箭囊再少三支,父王命我明日率左翼。”

这是修远的另一本笔记,专门记录韩狰和箭支动向。我的心跳加速,往后翻到最后,赫然发现一段惊心动魄的文字:

“五月初七,夜巡见韩狰入父王帐,窃听得知太师欲除我以绝后患。父王言'战场意外最是方便'。韩狰沉默良久,道'箭已备好'。我逃回帐中,疑父王早知我在外…”

字迹到这里变得凌乱,像是执笔人手在发抖。我合上册子,发现韩狰还跪在原地。

“为什么给我这个?”我冷声问,“你参与谋杀世子,现在又来假慈悲?”

韩狰抬头,眼中竟有痛色:“王妃明鉴,箭确实是属下准备的,但不知会被用于世子。王爷说…是要对付太师派来的刺客。”

“你以为我会信?”我将册子砸在他脸上,“滚!”

韩狰拾起册子,从怀中又取出一封信:“这是太师给柳莺的密信,昨夜刚从信鸽截获。属下…并非王爷的人。”

信纸展开,上面只有寥寥数语:“莺儿安心待产,靖安王已入吾彀中。前事甚妙,其子既除,后患已绝。待尔生子,去留由尔。”

每个字都像刀子扎进眼睛。我踉跄着扶住假山,突然明白了一切——修远的死不是意外,而是太师和柳莺精心设计的谋杀,而虞墨城…他或许不是主谋,但至少是默许的帮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