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
父亲叹息:"帝王家最无情。"

我答:"他待女儿甚好。"

后七年,我陪他走过最冷的宫道。

先皇驾崩前夜,我父率文臣立储;

他登基第一日,金阶上执我手:"婉婉,朕以江山为聘,立你为后一生一世一双人。"

满朝哗然,他笑对御史:"只要宛宛开心就好。"

那三年,椒房独宠。

我晨起为他理龙袍,夜来为他抄佛经。

他晨起为我画眉,我羞红脸,以为这便是白头。

直到——礼部侍郎府出了件奇事。

夏家嫡女春游坠湖,三日后醒来,出口成诗:

"人生得意须尽欢,莫使金樽空对月。"

她女扮男装入青楼,一曲《将进酒》令状元掷笔;

她开"火锅居",铜锅红油,日进斗金;

她草图"百货肆",琉璃橱窗,引得万民空巷。

京中人唤她——"夏仙娘"。

第三章

仲秋宫宴,我着凤袍升座。

夏柳玉一袭绯衣,靴尖点地,腰系鎏金小酒壶。

进殿不拜,只抬手举酒:"Hi,皇后娘娘,晚上好。"

我微笑,提点一句:"夏姑娘名动京华,却莫忘闺仪。"

她挑眉,声音脆亮:"娘娘深宫靠男人,我给自己挣金山。自由才是最高礼仪。"

席间哗然。

萧云逸在御案后,眼底却盛着新奇的光。

那一瞬,我听见七年的盛宠,发出裂冰声。

当夜,我端着参汤走到殿外,听他低笑:"百货肆?说来听听。"

夏柳玉的声音比我还熟络:"陛下,咱们可以搞连锁店,股份制,您以皇家品牌入股,年底分红......"

内侍通传,我深吸一口气进殿。

她立在御案旁,与我并肩,却不福身。

萧云逸抬眼,像才看见我:"皇后来了?夏卿所言甚妙,朕欲设'商督司',由她提调。"

我攥紧袖口,七年里,他第一次先问别人再看见我。

冬至,礼部侍郎联名上奏:"国无储嗣,请选良家充后宫。"

下朝后父亲立即入后宫见我,我懂——皇家需要子嗣,也需要平衡,而我跟随萧云逸7年之久,却一无所出。

我一手轻抚手腕上的血玉镯,这是萧云逸和我定情之时所赠,说是他母妃留给他的最后一件礼物,从此我便夜夜闻着这玉镯的淡淡香气入睡,不曾摘下。

可是想到他金阶之上所说的一生一世一双人,我片刻后才干涩的回答:"但凭陛下。"

不想第二日,夏柳玉却直接闯进我椒房。

"娘娘,云逸说过要一生一世一双人!你占着后位,却推别的女人给他?"

我抬眼,第一次认真打量她:眉挑如柳,眸含星火,像烧不尽的野风。

我缓缓开口:"本宫七岁读《周礼》,知天子一后三夫人九嫔八十一御妻。夏姑娘来自'未来',既入宫,便该守此礼。"

她嗤笑:"未来世界,一夫一妻。女人能离婚、能自立、能——"

我截断她:"能休夫?可惜,这是大胤。"

她甩袖而去,留一句:"迂腐!"

第四章

当夜,萧云逸驾临坤宁。

七年,他第一次没带笑意。

"纳妃折子,皇后怎么看?"

我抬眸,望进他眼底——那里面燃着两簇火:

一簇是祖制,一簇是绯衣张扬的影子。

我轻声答:"祖制不可废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