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你寻这些稀有的草，是为了救人？”
沈渡点头，又摇头：“也为了……不让好草被糟蹋。”他从怀里摸出个小布包，里面是晒干的紫地丁，“你上次说心火重时夜不能寐，这草泡茶，最安心
陈暮烟接过布包，指尖碰到他的手，温热的。她忽然想起祖上的话，“遇挚友，如逢春”。这破云岭的春天总是来得晚，可沈渡来了之后，她觉得漫山的草木都活了，连茅棚里的空气，都带着股清冽的生机。
这天，他们在深谷里找到一株传说中的“续命莲”，根茎盘虬，花瓣是透明的白。沈渡激动得脸都红了，刚要动手挖，山谷上方突然传来马蹄声和呼喝。
“就是他！抓住那个偷药的！”
陈暮烟心里一沉，拉着沈渡就往旁边的密林中躲。她听见有人骂骂咧咧：“这‘续命莲’是王爷点名要的，这小子竟敢私采！”
沈渡的脸色变得惨白，攥着她的手冰凉。“他们是王府的人……”他声音发颤，“‘不谢春’也是给王爷寻的，可他……他根本不是心火亢盛，是中了慢性毒，需要以毒攻毒，‘不谢春’只是幌子。”
陈暮烟明白了，沈渡哪里是寻草人，分明是个敢违逆权贵、想救人性命的“逆徒”。
王府的人搜了半天没找到，骂骂咧咧地走了。沈渡瘫坐在地上，脸色灰败如死。“我完不成任务了……那位等‘续命莲’救命的老人，也……”
陈暮烟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，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。她蹲下身，把那株“续命莲”塞进他怀里：“谁说完不成？你带我去见那位老人，这草，我能炮制出能入药的形态。”
沈渡猛地抬头，眼里重新燃起光：“你……你会？”
“我祖上是御医，”陈暮烟拍了拍他的肩，语气是自己都没察觉的笃定，“我爹生前最擅长解奇毒、制异药。”
接下来的几天，陈暮烟把自己关在茅棚里，用祖传的法子处理“续命莲”。沈渡就在外面守着，时不时递进来些她需要的草药。茅棚里药香弥漫，有时是苦的，有时是涩的，有时又透出一缕微甜。
终于，在一个晨雾弥漫的清晨，陈暮烟端着个青瓷小瓶走了出来，里面是琥珀色的药液，清透见底。“成了。”
沈渡接过小瓶，手指都在抖。他看着陈暮烟，眼睛亮得像山涧的溪水：“暮烟，你……”
“走啊，”陈暮烟背上药篓，“再晚，天就热了，药效会打折扣。”
他们赶了几天路，终于在一个小镇上见到了那位等待救命的老人。当沈渡把药液喂给老人，看着老人枯槁的脸色一点点恢复血色时，他激动得说不出话，只是用力拍了拍陈暮烟的肩膀。
回程的路上，两人都没怎么说话，却不觉得尴尬。山风吹过，带来草木的清香，陈暮烟忽然笑了：“沈渡，你说，咱们算不算‘世中遇尔，胜过千万泛泛之交’？”
沈渡愣了一下，随即也笑了，阳光落在他清隽的脸上，像融了的雪：“何止。暮烟，遇见你，我这趟寻草的路，才算真正有了归处。”
1 雾中生死劫
破云岭的春天终于彻底来了，漫山遍野的花次第开放。陈暮烟的茅棚外，多了个穿着粗布长衫的年轻人，正蹲在那里，认真地给一株新冒头的草画小像。旁边的石桌上，摆着两盏冒着热气的紫地丁茶，雾气袅袅，像极了初遇时的那场山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