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暮烟的药锄在腐叶层划出半道弧，草根处渗出的暗红让她瞳孔骤缩。那抹血色在晨雾中蔓延，像极了三年前沈渡替她挡下毒镖时，衣襟上绽开的红梅。
"暮烟！"
急促的呼唤穿透雾霭，沈渡背着半人高的竹篓撞开荆棘丛，额角的汗珠混着露水滚进衣领。他腰间悬着的青瓷瓶随着动作轻晃，三年前在破云岭捡回的"不谢春"早已被他重新调制，此刻正散发着清冽的冷香。
"山下传来消息，"他按住她发颤的手腕，指尖沾着新采的紫地丁，"瑞王正在通缉'续命莲'配方的知情者。"
马蹄声由远及近，陈暮烟忽然想起昨夜梦见的父亲——他浑身是血地跪在金銮殿前，瑞王的剑尖正挑开他的衣襟，露出心口那道陈年旧疤。
"跟我走！"沈渡拽起她往密林中钻，竹篓里的冰肌草擦过她手背，凉得像他此刻的掌心。
他们在藤蔓交织的密道中穿行，陈暮烟的裙摆被荆棘勾破，露出小腿上的旧伤。那是三年前她为救沈渡，被山贼划伤的。沈渡突然停下脚步，从怀中掏出个青瓷小瓶："把这个涂在伤口上，止血的。"
陈暮烟接过瓶子，闻到熟悉的蔷薇香——这是她去年教他调制的伤药。指尖相触的瞬间，她注意到他虎口处的茧子比往日更厚了些。
"你最近总往深谷跑，"她边涂药边问，"在找什么？"
沈渡避开她的视线："没什么，就看看有没有新的草药。"
陈暮烟忽然抓住他的手腕，将他的手掌翻过来。掌心躺着片半透明的草叶，叶脉泛着诡异的蓝光。
"这是'鬼见愁'，"她皱眉道，"有毒的。"
沈渡猛地抽回手，草叶掉进腐叶堆里："我......我只是想研究它的毒性。"
陈暮烟盯着他泛红的耳尖，忽然明白他在隐瞒什么。三年前瑞王的人突袭破云岭，沈渡为保护她，中了剧毒，是她用"冰肌草"救了他。但自那之后，他总会偷偷收集各种毒药，说是要研究解法，可陈暮烟知道，他是想为父亲报仇。
"别做傻事，"她轻声说，"我们有的是时间。"
沈渡突然转身抱住她，下巴抵在她发顶："暮烟，我害怕。"
陈暮烟愣住了。认识他三年，这是他第一次说害怕。
"我害怕有一天，我会像我爹一样，被人害死在这破云岭里。"他的声音闷闷的，"我更害怕，我会连累你。"
陈暮烟反手抱住他，闻到他衣襟上的草木香："不会的。我们会一起熬过去，就像三年前那样。"
马蹄声近在咫尺，沈渡突然推开她，从怀中掏出个锦囊："拿着，里面是'冰肌草'的汁液，能解百毒。"
陈暮烟刚接过锦囊，就听见树枝断裂的脆响。沈渡猛地转身，将她扑倒在地。一支弩箭擦着她耳畔飞过，钉进树干，箭镞上泛着幽蓝的光。
"快走！"沈渡拽起她往悬崖边跑，"那里有条暗道！"
他们在悬崖边的灌木丛里穿梭，陈暮烟的发丝被汗水浸湿，贴在颈侧。她回头看见追兵的火把在雾中明明灭灭，像极了三年前那个血腥的夜。
"到了！"沈渡突然停住脚步，拨开藤蔓，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石洞。
陈暮烟刚要钻进去，却听见身后传来沈渡的闷哼。她回头，看见一支弩箭正插在他大腿上，血顺着裤管往下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