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砸了多少年，他就捡了多少年，然后，偷偷摸摸，在这破柴房里，把它们……重铸了？
“你……”我指着那堆丑剑，手指都在抖，“你偷我家的剑碎片，就为了搞出这些……这些破烂？！”
他终于开口了，声音还是那么沙哑，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平静：“不是破烂。”
“每一片，都曾是你的愤怒。”他抬起眼，那双塞北孤狼般的眸子在灯光下深不见底，“我捡起来，试着读懂。”
我……我靠！这死哑巴什么时候学会说这种酸不拉几的话了？！还读懂我的愤怒？他当自己是街头算命的半仙儿吗！
我恼羞成怒，一把举起一直攥在手里的生锈匕首：“少给我转移话题！这玩意儿你怎么解释？别告诉我你也是捡的！”
看到匕首，他眼神明显晃了一下，沉默了片刻，才低声道：“……不是捡的。”
“是掉的。”
“那年，塞北，风沙很大。一个……很凶的小丫头，抢了我的干粮，还把我推下了沙坡。”他说着，似乎陷入了回忆，语气里带着点……无奈？“匕首，就是那时候掉的。”
我：“？？？”
等等！塞北？风沙？凶丫头？抢干粮？
我脑子里“轰”的一声，某些被遗忘在角落的记忆碎片猛地拼凑起来。
好像……好像是有这么回事！那年我爹带我去塞北拜访一位故人，我嫌闷得慌偷跑出去，结果在沙漠里迷了路，又饿又渴，好像……是抢了一个看起来比我还惨的小屁孩的馕饼？还因为对方不肯给，推了他一把？
我那时候才多大？七八岁？娇生惯养，无法无天……
所以……这匕首是他的？那个被我欺负了的小屁孩……就是他？！
我的嚣张气焰瞬间矮了半截，但嘴上绝不能输：“胡……胡说！本小姐小时候明明乖巧可爱！怎么可能做那种事！一定是你记错了！”
他看着我，没反驳，只是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“你继续编”。
我脸上有点挂不住，赶紧把话题扯回正轨：“好，就算这匕首是你的！那你偷学我家剑法又怎么说？！你别告诉我，你是靠着捡我砸碎的剑，自己悟出来的？！”
这次，他回答得干脆利落，甚至带着点理直气壮：
“嗯。”
嗯？？？
就一个“嗯”？？？
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：“‘嗯’就完了？！慕容家‘星河流影’剑诀，我爹参悟了三十年！你靠捡垃圾就‘悟’出来了？！还比我爹使得好？！你骗鬼呢！”
他走到那堆丑剑旁，拿起一把拼接痕迹最明显、也最丑的剑，用手指弹了弹剑身，发出一种沉闷又古怪的嗡鸣。
“砸碎的剑，能看到里面。”他看着我，眼神专注，“好的，坏的，强的，弱的，为什么断，怎么接回去……比看完整的剑，清楚。”
“你砸的时候，很用力。恨意，决绝，还有……不甘心。”他顿了顿，补充了一句，“这些，剑谱上没有。”
我：“……”
我竟无言以对。
合着我砸了这么多年剑，是在给他开小灶？还是沉浸式、体验派、附带情绪解析的高级私教课？！
我慕容嫣，砸剑砸出了一个武林高手？还是用我家剑法能吊打我爹的那种？！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