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小心翼翼地把它抽了出来。拆开层层包裹,里面的东西露了出来——是一把匕首。
匕首的鞘是普通的牛皮所制,磨损得厉害,却异常干净。我屏住呼吸,轻轻将匕首拔出。
没什么特别,只是一把普通生锈的匕首。
当我准备放回去时,却看见匕首靠近手柄处的刃身上,那个模糊却熟悉的、小小的燕子刻痕!
“燕尾匕”!
我整个人都僵住了。这是我第一次跟着爹爹去塞北时,缠着当地最好的匠人打的,刀身上的燕子是我亲手画的样子。我喜欢得不得了,却在那次旅途中不慎丢失在了茫茫戈壁上,为此我哭闹了好几天,成了多年的遗憾。
它……它怎么会在这里?在这个小马奴的贴身行囊里?
名剑品鉴大会正式开始时,庄里各司其职,忙得不可开交,没人再注意一个不起眼的马奴。
机会来了。
月黑风高夜,杀人放火……呸,是捉贼拿赃时!
我揣着那把生锈小匕首,溜达到了马厩。
他果然在,就着昏暗的灯笼光,正低头打磨着什么,专注得没发现我的靠近。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铁腥味和草料味。
我深吸一口气,走到他面前,直接把那把锈匕首举到他眼前,几乎要戳到他鼻子。
“喂!哑巴!”
他猛地抬头,看到我和我手里的匕首时,瞳孔骤然收缩,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除了冷漠以外的表情——是错愕,还有一丝来不及掩饰的慌乱。
我心中大定,抬高了下巴,用我最嚣张、最欠揍的语气,一字一顿地问:
“解释一下,为什么你偷学的我们慕容家剑法——”
“比我这正牌继承人还厉害?”
空气瞬间凝固。只有马厩里的马不安地打了个响鼻。
他看着我,那双总是冰冷的眼睛里,情绪翻涌,复杂得让我看不懂。
半晌,他喉结动了动,似乎想说什么,但最终,只是抿紧了嘴唇,又恢复了那副死样子。
嘿!还给我装深沉?
我正要发作,他却忽然抬起手,不是指向我,而是指向了我身后柴房的方向。
然后,他转身,默默地向柴房走去。
什么意思?让我跟过去?
2.
我,慕容世家正牌大小姐,江湖闻名的疯婆娘,居然被一个捡垃圾的小马奴用眼神示意“跟我来”?
而且我还真就跟过去了!慕容家的列祖列宗啊,你们看看,这像话吗?!
我一边在心里疯狂唾弃自己没出息,一边脚下踩得噔噔响,紧跟在他身后,生怕他跟个耗子似的钻进哪个草垛不见了。
柴房又暗又窄,一股子霉味混着干草味儿。他摸出火折子,点亮了一盏小油灯,昏黄的光线勉强照亮了角落。
然后,我看到了。
柴堆后面,用破布盖着什么东西,鼓鼓囊囊的。
他走过去,沉默地掀开了破布。
我倒吸一口凉气,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。
那不是什么金银财宝,也不是什么武功秘籍。
那是一堆……剑?
不,准确地说,是一堆用碎片重新熔铸、拼接起来的怪剑!形态各异,歪歪扭扭,有的剑身布满拼接的疤痕,有的剑柄还是用不同材质的木头胡乱镶上去的,丑得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!
但我认得出来,那每一把“丑剑”的核心碎片,都是我亲手砸碎的名剑!“秋水”的波光,“烈焰”的赤纹,“寒星”的冷芒……全都在这些怪模怪样的剑身上,以一种极其别扭又诡异和谐的方式,重新“活”了过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