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晚第一次见到陆执野,是在高二开学的升旗仪式上。她站在队伍末尾,被八月末的太阳晒得昏昏欲睡,直到值周生喊出“高二(3)班陆执野”,她才猛地抬头——少年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,站姿笔挺,阳光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,连额前垂落的碎发都染着金边。
那天过后,苏晚的笔记本里多了个秘密。她会在数学课上偷偷画他的侧影,会绕远路经过他们班教室,只为看一眼他趴在课桌上做题的模样。最让她心动的,是每周三下午的体活课,陆执野总在篮球场上打球,汗水浸湿的球衣贴在后背,进球后转身时,会朝着观众席笑,那笑容比夏日的阳光还要耀眼。
他们真正熟起来,是在十月的运动会。苏晚报名了女子800米,跑到最后一圈时,腿突然抽筋,她跌坐在跑道上,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。就在她手足无措的时候,一双白色的运动鞋停在她面前,陆执野蹲下来,声音带着喘:“能走吗?我扶你。”
他的手掌很暖,扶着她的胳膊时,苏晚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。她低着头,脸颊发烫,连句谢谢都说得断断续续。从操场到医务室的路上,陆执野没怎么说话,只在她走得慢时,悄悄放慢脚步。后来苏晚才知道,那天他刚跑完1500米,连水都没顾上喝,就跑过来帮她了。
那之后,他们的交集渐渐多了起来。陆执野会在早自习时,把自己的数学笔记推到她桌前,上面用不同颜色的笔标着重点;苏晚会在他打球时,提前买好冰镇的矿泉水,等他下场时递过去。有时候晚自习结束,他们会一起走回家,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,夏夜晚风吹过,带着路边栀子花的香气,苏晚会偷偷数着脚下的石板路,希望这条路能再长一点。
高二下学期,学校组织文艺汇演,苏晚报了钢琴独奏,陆执野则报名了吉他弹唱。彩排那天,苏晚坐在后台,紧张得指尖都在发抖。陆执野看出了她的不安,走过来递给她一颗薄荷糖:“别怕,你弹得很好。”他还特意留了张纸条,夹在她的琴谱里,上面写着“苏晚,你站在舞台上的时候,比星星还亮”。
演出那天,苏晚弹完最后一个音符,抬头就看见陆执野坐在第一排,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,用力鼓掌。后来陆执野上台弹唱时,唱的是首没听过的民谣,歌词里有“夏夜晚风”“白色球鞋”“栀子花”,苏晚坐在台下,听着听着,眼泪就流了下来——她知道,这些都是他们一起经历过的时光。
高三的日子变得忙碌起来,试卷堆得像小山,晚自习的灯光亮到很晚。但即使再忙,他们也会抽出时间一起学习。陆执野的物理很好,苏晚的英语是强项,他们互相讲题,累了就趴在桌上聊会儿天,聊未来想考的大学,聊以后想做的事。陆执野说他想去南方的城市,那里有海,苏晚笑着说:“那我也去,我还没见过海呢。”
苏晚开始偷偷攒钱,想买一对情侣手链,等高考结束那天送给陆执野。她省下饭钱,每天只吃馒头和咸菜,终于在五月底攒够了钱,买了一对银质的手链,上面刻着小小的“晚”和“野”字。她把手链藏在书包最底层,期待着高考结束的那天,亲手戴在他手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