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。
“瑶瑶,是我,林悦。晏绥快疯了,他到处找你,砸了家里所有的东西。你还好吗?”
林悦,我们共同的朋友,也是今天宴会上的宾客之一。
我盯着那条短信,眼神冷了下来。
又是这种戏码。
一个唱红脸,一个唱白脸。
我直接将号码拉黑,删除了短信。
然后,我对母亲说:“妈,送我去一个地方。”
车子调转方向,最终停在了一处墓园外。
我捧着一束白菊,独自走了进去,停在一块墓碑前。
墓碑上没有照片,只有一个名字。
——傅谨言。
我的哥哥。
也是当年在那场大火里,为了救我而没能出来的消防员。
3
墓碑冰冷,哥哥的名字刻在上面,也刻在我的心上。
所有人都以为,那场火灾里,我是幸存者,晏绥是获救者。
只有我自己清楚,我永远失去了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。
而晏绥,他欠下的,从来不止我一双耳朵。
这份沉重的过往,让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,都无法真正面对晏绥。直到我的十八岁生日,我以为我等到了一个契机。
那时候,我的听力经过国外顶尖专家的手术,已经完全康复。
我没有告诉任何人,我想在生日那天,亲手摘下助听器,告诉晏绥,我好了。
我想告诉他,从今以后,我们之间不再有亏欠和责任,我们可以像正常情侣一样,平等地相爱。
那天的生日宴,他为我办得很隆重。
可沈薇薇也在。
她穿着和我同款不同色的公主裙,笑靥如花地站在晏绥身边,像只骄傲的孔雀。
宴会进行到一半,朋友们起哄,让晏绥说说对我的心里话。
沈薇薇端着酒杯,用一种半开玩笑的语气对晏绥说:“绥哥,你对瑶瑶这么好,每天接送,风雨无阻,我们都快感动哭了。你是不是觉得,这辈子都得对她负责到底了呀?”
她的话里藏着针,刺向我们关系最脆弱的地方,那份基于愧疚的责任。
周围的朋友们也跟着起哄。
“就是啊,晏少,你这哪是谈恋爱,是做慈善吧?”
“对一个又穷又聋的女朋友这么有耐心,我们绥哥真是当代活菩萨。”
晏绥的脸色有些挂不住。
他需要证明,他不是被恩情绑架的可怜虫,他在这段关系里,占据着绝对的主导权。
于是,他做了那件让我至今想起来,心口都会结冰的事。
他笑着朝我走来,在所有人艳羡的目光中,温柔地拨开我耳边的碎发,然后,轻轻地,摘下了我的助听器。
他以为我再次坠入了无声的世界。
他转身,面对着沈薇薇和那群看热闹的朋友,脸上带着一丝残忍又自得的笑意。
“你们知道吗?”
他的声音不大,但我听得一清二楚,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刀子,捅进我的心脏。
“有时候,我真希望她当年就死在那场火里。这样,我就自由了。”
全场有片刻的死寂。
随即,爆发出一阵压抑的,心照不宣的笑声。
沈薇薇笑得最开心,她看着我,眼神里充满了胜利者的得意与轻蔑。
那些所谓的朋友,都在用看笑话的眼神看着我,这个被蒙在鼓里的,可怜的聋子。我站在原地,浑身冰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