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老师抱着手臂，一脸得胜的讥笑。
“白女士，我们来家访，顺便进行前期干预。”
她指了指那个眼镜女。
“这位是市里有名的儿童行为矫正专家，周老师。”
她们没等我同意，径直挤了进来。
念念的书包放在玄关。
孙老师一脚踢过去，书包倒在地上。
里面给念念买的左手专用文具，滚了一地。
那个“专家”走上前，轻蔑地用高跟鞋尖踩了踩那把左手剪刀。
“啧啧，都是些歪门邪道的东西。”
“必须全部销毁。”
教导主任背着手，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我。
“白女士，校长已经为你争取了最好的结果，你应该感恩。”
他凑近我，声音压得极低，像毒蛇吐信。
“再闹下去，对孩子可没好处。”
“毕竟，矫正中心楼梯挺多的。”
“孩子‘不小心’摔一跤，是左手先断，还是右腿先断，谁也说不准。”
我的血液，寸寸结冰。
“妈妈！”
身后传来念念惊恐的哭声。
那个“专家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念念面前。
她不顾我的阻拦，一把抓住念念的左手。
从包里拿出一卷医用胶带。
“别怕，这是为了你好。”
她嘴里念念有词，像在念什么咒语。
“不听话的孩子，是要接受电击治疗的……”
“啊——！”
念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，刺穿了我的耳膜。
门外，邻居们探头探脑，指指点点。
那一瞬间，世界安静了。
我看着眼前这三个状若疯魔的“教育者”。
看着在她们手里挣扎哭喊的女儿。
看着门外一张张麻木又好奇的脸。
我笑了。
笑着笑着，眼泪流了满脸。
我挣脱教导主任的拉扯。
当着所有人的面，缓缓拿出手机。
指尖划过屏幕，点开那个七年来，我从未敢触碰的号码。
电话通了。
我用一种冰冷到极致，一字一顿的声音说：
“陆沉，我们的女儿，快被他们毁了。”
5
电话刚挂。
门口就传来一声阴阳怪气的“哟”。
是对门的张大妈，双手抱在胸前，斜着眼看我。
“这是又给哪个野男人打电话求救呢？”
“单亲妈妈就是麻烦，一点小事就闹得鸡飞狗跳。”
“我说白薇，你女儿不正常，你这个当妈的责任最大！”
她身后的楼道里，挤着好几个看热闹的邻居，对我指指点点。
一个冰冷到没有温度的声音，从张大妈身后传来。
“你说谁？”
楼道里瞬间安静。
人群像摩西分海一样散开。
一个穿着剪裁得体风衣的男人，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里。
是陆沉。
七年未见，他的眼神比从前更冷，像淬了冰的刀。
他无视所有人，径直走到我面前。
目光落在我怀里抖成一团的念念身上。
然后，是掉在地上的那张【特殊教育矫正中心通知】。
他眼中最后一丝温度，消失了。
陆沉一言不发，脱下风衣，将哭到抽噎的念念紧紧裹住，抱在怀里。
风衣上，还带着外面清冽的空气和一丝我熟悉的木质香。
念念在他怀里，奇迹般地停止了哭泣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