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次赶图纸到凌晨四点,我趴在桌上晕了过去,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工地医务室,工友老李正给我擦脸。他叹着气说:“建军,你不要命了?就算要供媳妇读书,也得留着命看她回来啊。”
我笑了笑没说话,心里只想着晓梅在英国肯定也不容易。
再累,我每天都雷打不动给晓梅发消息。“妞妞今天在幼儿园画了全家福,把你画成了向日葵仙子”“我炖了排骨汤,冻在冰箱里,等你回来热给你喝”“妈种的青菜熟了,她说等你回来包饺子”。
起初她还会回复,说曼大的图书馆好大,就是炸鱼薯条太难吃,很想念我做的红烧肉。可从2024年秋天开始,一切都变了。
她的消息越来越敷衍,经常隔两三天才回一句“在忙论文”;视频通话时总是匆匆挂断,要么说导师找她,要么说要去图书馆;妞妞对着屏幕喊“妈妈抱”,她甚至会不耐烦地说“别闹,妈妈忙着呢”。
我只当她学业压力大,偷偷往她卡里多转了三万,留言让她别省着,照顾好自己。现在想来,我那点掏心掏肺的体谅,全成了她背叛我的底气。
2 机场的谎言
2025年7月,晓梅说要回国了。我提前半个月就开始准备,给她买了新的床单被罩,把她最喜欢的桂花糕店铺地址记在手机里,还特意请了三天假,带着妞妞去上海浦东机场接她。
机场出口处,我一眼就看见了晓梅。她瘦了点,穿着米白色连衣裙,头发烫成了时髦的波浪卷,推着大大的行李箱,看起来光鲜亮丽。可下一秒,我的血液就像瞬间冻住了——她身边站着个男人,戴金丝眼镜,穿浅灰衬衫,袖口挽到小臂,露出一块亮闪闪的浪琴手表,正自然地帮她拎起最重的那个行李箱。
那男人的手修长干净,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,跟我这双满是老茧、还沾着水泥灰的手比起来,简直是两个世界的东西。
“妈妈!”妞妞挣脱我的手,迈着小短腿跑过去。
晓梅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,赶紧蹲下来抱住女儿,可那笑容怎么看都透着心虚。“这位是?”我走过去,声音紧得像被砂纸磨过。
“这是赵文博,金陵大学的博士生,跟我同校公派留学的,顺路一起回来。”晓梅语速飞快,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连衣裙的衣角,眼神都不敢跟我对视。
赵文博伸出手,指尖只轻轻碰了碰我的指腹,像是碰了什么脏东西,随即迅速收回。“陈先生你好,常听晓梅说你做工程,很辛苦。”他的目光扫过我的工装袖口时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,那眼神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。
回程的车上,晓梅坐在副驾,频频回头跟后排的赵文博说话,聊的都是“学术会议”“导师项目”“核心期刊”,全是我听不懂的词。我握着方向盘,只能盯着后视镜里两人相谈甚欢的样子,心里的不安像水草一样疯长。
“赵叔叔,你是妈妈的好朋友吗?”妞妞趴在后座问。
赵文博摸了摸她的头,笑容温和得刺眼:“是啊,晓梅阿姨很优秀。晓冉要好好学习,以后也去国外读书。”
“小孩子别问那么多,快睡会儿。”晓梅赶紧打断,语气里的慌乱藏都藏不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