取而代之的，是一种被冒犯的恼怒。
但他当着几百号人的面，不好发作。
他只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。
“……你问。”
我点点头，保持着礼貌的微笑。
“我的第二个问题，是关于现金流和回报周期的。”
“刚才那位张阿姨说，她两个月，十万变成了二十五万。李大哥一个月，五万变成了十二万。这个收益率非常惊人，年化超过了1000%。”
我一边说，一边看向那两位“成功案例”。
他们被我看得有点不自在，眼神躲闪。
“我想请问金总，如此高的收益，必然需要庞大的现金流来支撑。请问，项目的现金流回报周期具体是多久？是T+0，T+1，还是月结？”
“另外，宣传册上写着，投资人可以随时提现。那么，当市场出现极端行情，或者大量投资人同时选择提现时，项目如何应对可能出现的挤兑风险？”
“是否有备用的流动性准备金？这个准备金的规模有多大？存放在哪里？由谁监管？”
这个问题，比第一个更要命。
第一个问题，是问他怎么赚钱。他可以靠吹牛逼糊弄过去。
第二个问题，是问他钱在哪。
这是所有资金盘骗局的死穴。
因为他们的钱，根本没去做投资。
全都在他们自己的口袋里，用来支付前期投资人的“利息”，和供他们自己挥霍。
我话音一落。
金鸿宇的额头上，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。
灯光一照，亮晶晶的。
他握着话筒的手，指关节都捏白了。
会场里的气氛，已经从狂热，变成了诡异的安静。
连那些工作人员，都停止了签约收款的动作，紧张地看着他们的金总。
所有人都不是傻子。
大家都能听懂“随时提现”和“挤兑”是什么意思。
这关系到他们放进去的钱，到底安不安全。
金鸿宇沉默了足足十几秒。
他大脑在飞速运转，想找一个合理的解释。
最后，他开口了。
声音有点干涩。
“这位女士，你多虑了！”
“我说了，我们的系统，是零风险！它永远在赚钱，所以根本不可能出现亏损，也就不可能出现挤兑！”
“我们的现金流，比长江黄河还要汹涌！随时满足任何家人的提现需求！”
他又开始喊口号了。
这是他唯一的应对方式。
用情绪，去掩盖逻辑上的硬伤。
但这次，没用了。
台下的人，眼神已经从狂热，变成了怀疑。
有人开始低声议论。
“她说得好像有点道理啊……”
“是啊，万一提不出钱怎么办？”
“这收益率是有点吓人，不会是骗子吧？”
金鸿宇听到了这些议论，他急了。
他猛地一拍桌子，发出“砰”的一声巨响。
话筒里传出刺耳的啸叫。
“安静！”
他吼了一声。
会场瞬间鸦雀无声。
他指着我，声音变得严厉。
“我算是看出来了！你根本不是来投资的！你是竞争对手派来砸场子的！”
他开始给我扣帽子。
“家人们！你们要擦亮眼睛！我们动了别人的蛋糕，就有人眼红，想来破坏我们！想阻止我们大家一起发财！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