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脱下西装外套,随手扔在昂贵的真皮沙发上。手机屏幕亮起,是林栖。屏幕上跳动的名字和照片,像针一样刺着他的眼睛。他直接按了静音,屏幕朝下扣在茶几上。震动声隔着玻璃桌面传来,闷闷的,固执地持续了很久,终于归于沉寂。
没过多久,门铃响了。急促,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慌乱。
江砚走到门后,透过猫眼看出去。门外站着林栖。一天不见,她像是被狂风暴雨蹂躏过的花,精心打理的头发散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,眼睛红肿得像桃子,脸上是未干的泪痕和一种近乎绝望的苍白。她身上还穿着昨天派对时那件惹眼的亮片小礼服,外面胡乱裹了件薄外套,在初秋的夜风里显得单薄又可怜。
“江砚!江砚你开门!我知道你在里面!你听我解释!”林栖的声音嘶哑破碎,带着浓重的哭腔,拳头用力砸在厚重的门板上,发出沉闷的砰砰声。
江砚面无表情地看着猫眼里那张痛苦扭曲的脸。他想起照片里她被蒙着眼、被陌生男人亲吻时,周围那些刺耳的哄笑声。怒火和冰冷的厌恶再次翻涌上来,堵住了他的喉咙。他没有任何动作,只是冷冷地看着。
“江砚!求求你开门!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!那是游戏!是她们起哄的大冒险!我喝多了,我根本不知道……”林栖的声音断断续续,被剧烈的抽泣打断,“我错了!我知道错了!你让我进去好不好?我们谈谈……”
门内一片死寂。只有她绝望的哭喊和捶门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。
不知过了多久,外面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,只剩下压抑的、断断续续的呜咽。江砚终于动了。他走到茶几旁,拿起那个扣着的手机,屏幕上有几十个未接来电和无数条未读信息。他点开信息,最新一条是林栖几分钟前发的:“我在你酒店门口……求你……让我见你一面……”
他手指冰冷地敲击屏幕,回复只有一行字,没有任何标点,冷硬得像块石头:
「滚回你自己家去 别在这里丢人现眼」
发送。
几乎是立刻,门外林栖的手机响起了信息提示音。呜咽声戛然而止。几秒钟死一般的寂静后,是更崩溃的嚎啕大哭,伴随着身体滑落在地的声音。
江砚不再理会。他走进浴室,打开花洒。冰冷的水兜头浇下,冲刷着身体,却冲不散心口那块坚冰。等他裹着浴袍出来,门外已经彻底安静了。猫眼里,走廊空无一人,只有光洁的地板反射着顶灯惨白的光。
他走到落地窗前,俯瞰着脚下流动的车河灯海。手机又震动了一下,不是林栖。是助理小陈发来的:「江总,按您之前的吩咐,关于林小姐名下那套婚前共同出资房产的析产诉讼材料,律师那边已经准备好了。随时可以启动。」
那套房子,是他们一起买的。首付他出了七成,林栖出了三成,但为了表示诚意和共同生活的决心,购房合同和贷款合同上只写了林栖一个人的名字。当时他笑着说:“写你的,以后这就是你的底气。” 林栖感动得又哭又笑。现在想来,真是莫大的讽刺。
婚前协议里,他留了个心眼,只模糊约定了“重大过错方需承担相应责任”,并未详细界定“重大过错”的具体情形。而那张照片,那场狂欢,足以被他的律师团队解读成对婚姻契约的严重亵渎和背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