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走到超市角落，蹲下来，把散落在地上的碎券纸片一点一点捡起来。
虽然过期了，虽然碎了，但也许还能用胶带粘起来？
店员会不会通融一下？
9
初初生日那天，我提前打听好了他们要去的那家星级酒店。
我买不起初初平时看上的那些奢侈品包包，只攒钱买了一条她曾经随口提过一句的某品牌丝巾。
小心翼翼地包装好，揣在怀里。
然后提前蹲守在那家酒店消防通道的楼梯间里。
这里又冷又暗，只有安全出口的绿色标志散发着幽幽的光，照在我脸上。
我知道他们会在楼上的豪华包间庆祝。我像个地缚灵，守着唯一的希望。
也许，也许初初会中途出来。
也许我能有机会把礼物送给她，跟她说声生日快乐。
也许，她能看我一眼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我听到电梯门开合的声音。
还有初初熟悉的笑声，夹杂着陈哥含混的说话声。
我透过楼梯间门缝悄悄往外看，正好看到监控摄像头下的画面：陈哥半搂半抱着脸颊绯红的初初，走向走廊尽头的房间。
我的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。
我缩回黑暗里，背靠着冰冷的墙壁，慢慢滑坐到地上。
怀里那个丝巾礼盒的棱角硌得胸口生疼。
我把它拿出来，看了很久，然后扔在一边。
接着，我从外套内侧口袋里，掏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。
那是我想了很久，才偷偷找人拟好的离婚协议书。
我原本想，如果今天能见到她，如果她还有一点点……我就把这份协议书撕掉。
现在，似乎没有如果了。
我借着绿色指示牌的微光，开始一下一下地撕扯那份协议书。
纸张撕裂的声音在寂静的楼梯间里格外清晰。
我把碎纸片全部塞进嘴里，机械地咀嚼着，混合着唾液，努力把它们咽下去。
纸浆粗糙，刮擦着喉咙，带来强烈的呕吐感，但我强迫自己吞下去。
我想，如果这些纸屑能在我的胃里融合，也许，能重新生出一本结婚证吧。
哪怕只是在我一个人的身体里生效。
10
我在冰冷的楼梯间里坐了一夜。
天快亮时，听到房间门开的声音。
我赶紧躲到更暗的角落。
是初初和陈哥出来了。
初初容光焕发，脖子上戴着一条崭新的钻石项链，在走廊灯光下闪闪发光。
“喜欢吗？”陈哥问。
“还行吧，”初初语气淡淡的，“就是链子有点细。”
“下次给你买更粗的。”
他们走向电梯。
等电梯时，初初的手机响了。她接起来，语气不耐烦：“……大清早的，催命啊？……行了行了，知道了，那点钱我会还的……冯京妄？他死了吧，不用管他。”
电梯门开了，他们走了进去。
我又在原地等了很久，才拖着麻木的双腿离开。
走到酒店大堂，清洁工正在打扫卫生。
我看到垃圾桶里，有一个被撕烂的丝巾礼盒包装纸，和我买的那条一模一样。
也许，只是巧合吧。我告诉自己。
11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