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手根本握不住铁锹，更别说凿坑开路，挣扎了很久，我没了力气，雨水渐渐淹到了我的大腿，我想我可能逃不过了。
我扶着铁锹勉强站立，裹着婴儿的包袱就那样飘在水面上打转，跟我此刻纷繁的心绪一样。
既然要死了，那还怕什么，我缓缓地靠近包袱。
村里人都是在家生小孩，我也曾见过不少刚出生的小孩，她虽然皱巴巴的，但眼睛大大的，分明是一张美人的脸。
婴儿的哭声渐渐弱了，时有时无，我只能把她抱在怀里，勉强挡住砸下来的雨滴。
那一瞬间我想了很多，要不要救，怎么救，救了后续怎么办？对我有什么影响？
她的身体越来越凉，就在我天人交战的时候，雨停了，她也彻底停止了呼吸。
我深深叹了口气，合上了她的眼。
又过了一个小时，感觉像一个世纪那么久，水慢慢退了，我捡起铁锹挖了个坑，把她埋了起来，总比泡烂了飘起来臭掉要好。
等到天色渐亮，我确定在河里把自己彻底洗干净了才慢慢走回家。
我还是听到了那个可怕的传言，昨夜又有个婴儿淹死了。
“婴儿都不会走路，没有人奇怪她怎么掉到坑里的吗”，我颓丧地抬起被刘海遮住的青黑的眼，声音低低地质问道。
“什么”，男人仿佛听清了又仿佛没听清，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。
“没什么”，我没好气地拨开人群，这污浊的空气令我不适，也更加坚定了我填坑的决心！
3鬼神
很快暑假到了，叫上李小四之后，我们填坑的效率越来越高了。
可奇怪的是，日复一日，坑还是怎么也填不平，眼瞅着都要合拢，太阳一升起来又恢复原状了。
又一个夜晚，我和李小四坐在坑底，很是苦恼。
“哥，我们莫不是见鬼了吧，昨天明明已经填完了啊，我眼睛都没敢眨一下”。
四周传来了呼呼的风声，我默念“子不语怪力乱神，子不语怪力乱神”。
我们趁着夜色偷了别人坟头上的花圈和未燃尽的黄纸，虔诚跪拜，“求求了，我错了，让我把坑填上吧”。
我们的祈祷没有半点用，甚至招惹来了白衣女鬼，它一边飘荡一边嘀咕着“还我命来，还我命来”。
我几乎吓得一个激灵，“是那个婴儿，她回来了，她恨我”，我涕泗横流，僵在了原地。
“哥，别吓傻了，快跑啊”，李小四力气大，几乎是拖着我往前。
我踉踉跄跄，跌跌撞撞。
没多久，理智回笼，我挣脱惊慌失措的李小四，淡淡地道，“我们家不能去”。
“可是我爹也会揍死我的啊”，李小四扯着嗓子，一边逃命一边嚎，“哥，我”。
“别可是了，可要了命了，快啊”，我坚定地往李小四家飞奔。
李小四一向唯我马首是瞻，只得咬牙跟上我的步伐。
“叔，开开门，救命啊，有鬼”，我焦急地敲门，门内却一片漆黑，没有半点声音。
“不管了”，李小四从窗户翻了进去。
门一开，我们不管不顾地抱在一起，瑟缩在床边。
没一会，门口传来了脚步声，越听越诡异。
我俩唧哇乱叫，在四处漏风的茅草屋里试图找到藏身之所，结果就是你踩了我脚，我磕到他头，最后搂成一团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