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挑了九张最满意的，准备发到微博上。
在写配文的时候，我犹豫了很久。
我想过反驳那些骂我的人，想过解释这件棉袄的来历。但最后，我把那些草稿都删掉了。
我只写了一句话。
“你们的时尚在T台，我的时尚在人间。”
我把图片和文字一起，发了出去。然后关掉手机，揣进兜里。
成败在此一举。
剩下的，就交给天意吧。
第 7 章
照片发出去后，我没有立刻开机去看反响。
我怕。
我怕看到的，还是和之前一样的，铺天盖地的嘲讽和谩骂。
我在东四条胡同里又逛了很久。
我在一家小面馆吃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，面汤很鲜，上面撒着翠绿的葱花。老板娘很热情，还多给了我一个荷包蛋。
她说：“姑娘，你穿这身衣裳，真喜庆。”
我愣了一下，然后笑了。这是我这两天来，听到的第一句夸奖。
我一直待到傍晚，胡同里的灯一盏盏亮起来，暖黄色的光晕，把青石板路照得亮堂堂的。
我才坐上回家的公交车。
车上人不多，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。城市的霓虹在窗外飞速后退，像一条流动的光河。
我终于鼓起勇气，拿出了手机。
开机，网络连接上的那一刻，手机疯狂地振动起来，几乎要从我手里跳出去。
又是数不清的通知。
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。
我深呼吸，点开了微博。
最新的那条微博下面，评论和转发都已经过了万。
我闭着眼睛，不敢看，指尖颤抖着往下滑。
最先看到的，还是那些嘲笑。
“又来了又来了，这位村姑又来作妖了。”
“这是什么新的行为艺术吗？把一堆破铜烂铁戴在身上，去贫民窟cosplay？”
“V-ickler是没人了吗？让这种人来推广产品？这配饰看着更廉价了。”
“楼上的，人家这叫‘人间时尚’，你不懂。”（后面跟着一串狗头的表情）
林薇薇的粉丝团，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，第一时间就冲到了评论区前排，整齐划一地刷着负面评论。
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。
果然，还是失败了。
我自嘲地笑了笑。也是，我怎么会天真地以为，几张照片就能改变什么呢？
我准备关掉手机，不再看了。
就在这时，我的指尖无意中刷新了一下页面。
一条新的转发，出现在了最上面。
转发的人，ID叫“顾云川”。头像是一个很简单的毛笔字，“顾”。没有认证，粉丝也不多。
他只写了一句评语。
“这棉袄上的牡丹，是‘曹州红’的画法，花头饱满，叶片翻转有力，有我老师当年画稿的神韵。可惜，现在懂的人不多了。”
我愣住了。
顾云川？这个名字，我好像在哪里听过。
我点进他的主页。里面空空荡荡，只有寥寥几条转发，都是关于国画和传统艺术的。
我退出来，回到评论区。
一开始，没人注意到这条转发。
但几分钟后，一个加了V的艺术博主，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，截图了顾云川的评论，发了出来。
“我没看错吧？！顾云川？！是那个隐居了十年，一幅画拍卖出八位数的国画大师顾云川吗？！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