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思路?什么思路?坐下吧。”陈建国没再等他,直接摆了摆手,“高阳,你来。”
高阳站了起来,身姿挺拔,声音洪亮而自信:“老师,我认为这里的关键是判断粒子出磁场时的临界条件,当出射点在y轴上时,轨迹的圆心角为……”他口齿清晰,逻辑缜密,三言两语就将复杂的物理过程剖析得明明白白。
教室里响起一阵压抑的惊叹。陈建国赞许地点点头。
林森缓缓坐下,把头埋得很低。他能感觉到周围同学投来的或同情或轻视的目光,像无数根细小的针,扎在他的背上。最让他难受的,是夏晚晴转回头去时,那轻轻的一声叹息。
那声叹息,比老师的任何一句批评都更让他心碎。
他攥紧了手中的笔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。笔尖在草稿纸上狠狠地划下,留下了一道深黑的印记,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。
为什么?他一遍遍地在心里问自己。为什么我拼尽了全力,却还是像个小丑?
下课铃响了,陈建国前脚刚走,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。同学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对答案,抱怨着题目的变态。高阳被一群人围在中间,耐心地讲解着最后那道大题。
林森没有动,他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,像一座沉默的雕塑。
“喂,林森。”同桌张浩用胳膊肘捅了捅他,“别郁闷了,老陈就是那样。那题本来就不是给我们这种人做的。走,小卖部,我请你喝可乐。”
林森摇了摇头,声音沙哑:“不了,我想再看看这道题。”
“你真是……走火入魔了。”张浩叹了口气,自己走了。
教室里的人渐渐少了。夏晚晴收拾好书本,背上书包,从林森的座位旁走过。她的脚步很轻,带着一阵淡淡的洗发水香味。
林森的心脏猛地一缩,几乎停止了呼吸。他甚至不敢抬头看她,只是用眼角的余光,追随着那个纤细的背影消失在门口。
他多想,能像高阳一样,在她面前自信地谈论着物理和数学,而不是像现在这样,狼狈得像一只落败的公鸡。
他深吸一口气,重新将目光投向那道题。草稿纸上,他画的辅助线虽然很直,但写下的公式却支离破碎。
不,不能放弃。
他对自己说。
一次失败算不了什么。只要我比别人更努力,总有一天……总有一天能赶上。
他拿起笔,开始一笔一划地整理错题。每一个步骤,每一个公式,他都抄写得工工整整。仿佛只有这样,才能对抗内心那股汹涌的挫败感。
而对于林森来说,他的战争,才刚刚开始。他唯一的武器,就是手中的这支笔,和那份近乎偏执的、不计后果的努力。
2 摇摇欲坠的信条
“一模”前的最后一个周末,林森把自己彻底锁在了题海里。
周五晚上,他谢绝了张浩一起去网吧“放松一下”的邀请。周六一天,除了吃饭上厕所,他几乎没有离开过书桌。周日,他更是变本加厉,从早上六点一直学到深夜两点。
桌上的速溶咖啡袋堆成了小山,两只眼睛布满了红血丝,看东西都开始出现重影。母亲半夜起来,看到他房间还亮着灯,心疼地敲了敲门:“森森,别太累了,早点休息吧。”
“妈,没事,我做完这张卷子就睡。”他头也不抬地回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