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站在原地,雨水顺着脸颊流下,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。
那个作揖的动作,太不寻常了。
是巧合?
是动物本能的姿态?
还是……我甩甩头,试图驱散这些荒唐的念头。
太累了,一定是连续加班产生了幻觉。
我是个医生,我相信科学。我用沾着血和铁锈的手揉了揉眉心,转身走进了楼道。
回到家,热水冲刷着身体,疲惫感排山倒海般袭来。
我几乎将这段小插曲忘在了脑后,只当是疲惫夜晚的一个奇特注脚。
倒头便睡,一夜无梦。
第二天是休息日,我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。
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,驱散了昨夜的阴冷。
我伸着懒腰,准备出门吃点东西。刚打开房门,脚步就顿住了。
门口的水泥地上,端端正正地放着一只野鸡。
一只已经死去的野鸡。
羽毛艳丽,颈骨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,显然是被什么东西咬断了喉咙。
尸体还很新鲜,甚至没有完全僵硬,暗红色的血滴在灰白的地面上,格外刺眼。
我的胃猛地收缩了一下。
第一个念头是哪个邻居的恶作剧?
或者是谁家猫狗的“战利品”不小心丢在了这里?
但很快,我就否定了这些想法。
我们这栋楼住户很少,关系淡漠,没人会开这种无聊的玩笑。
而且,这野鸡的致命伤,干净利落,不像普通猫狗所为。
然后,昨晚那只黄皮子的形象猛地跳进我的脑海。
那双专注的眼睛,那个诡异的作揖动作。
是它?
它给我送来的?
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上来,比昨晚的雨水更冷。
这太荒谬了!
一只黄鼠狼,为了报恩,给我送了一只野鸡?
这听起来就像是奶奶那些老掉牙的故事里的情节。
我蹲下身,仔细查看。
野鸡很肥硕,是市面上难得一见的山货。
理性告诉我,这或许只是个巧合,可能是别的捕食者留下的,或者……我试图找出所有科学的解释,但心底那个声音却在不断放大:时间、地点、那只黄皮子离开时的眼神……
我犹豫了很久,最终还是用塑料袋套着手,将野鸡拎了起来。
扔了吗?
似乎有点浪费,而且……一种难以言喻的好奇心攫住了我。
我把它拿进屋里,放在了阳台的角落。
看着那具艳丽的尸体,我心里充满了矛盾。
一方面,是根深蒂固的无神论和科学观在抗拒;另一方面,是一种源自古老血脉的、对未知力量的隐约敬畏。
我试图用医生的冷静来分析这件事:应激反应、条件反射、动物的报恩行为在自然界确有罕见案例……
但所有这些解释,都无法完全消除我心头那股越来越浓的不安。
这份“谢礼”,带着一种原始、野蛮的气息,与我熟悉的现代城市生活格格不入。
它不像是一种友好的馈赠,更像是一种……宣告。
宣告某种联系已经建立,某种我看不见、无法理解的力量,已经开始介入我的生活。
那天剩下的时间,我都有些心神不宁。
窗外的阳光明媚,却照不进我心里的那片阴霾。
我时不时走到阳台,看一眼那只死去的野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