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晚的心没来由地往下一沉。一种混合着疲惫和抗拒的情绪涌上来，让她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发僵。她深吸一口气，走到一个稍微僻静点的角落，按下了接听键。
“喂，妈？”
电话那头没有寻常的寒暄，李美兰的声音带着一种强行压抑的尖锐哭腔，劈头盖脸砸了过来：“小晚！出事了！完了！全完了！”
林晚的心猛地揪紧：“妈，怎么了？你慢慢说！”
“是耀祖！你弟弟！”李美兰的声音陡然拔高，带着失控的哭喊，“他被警察抓起来了！刚打电话回来！就在‘夜焰’酒吧！说……说他身上搜出来那个东西了！还有几个狐朋狗友！警察说是聚众……聚众吸毒！”
“轰——”的一声，林晚只觉得脑子里像有一颗炸弹炸开了，巨大的轰鸣让她瞬间失聪。烈日下，周围嘈杂的人声、机器的嗡鸣仿佛瞬间被抽离，只剩下电话里母亲那崩溃尖锐的哭嚎，像冰冷的针，一根根扎进她的耳膜。她死死攥着手机，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，指甲深深嵌进掌心，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。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迅速爬升，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。
“你……你说什么？”她的声音干涩嘶哑，几乎不成调，“耀祖他……他吸毒？被抓？！”
“千真万确啊！警察就在局里审呢！”李美兰哭喊着，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，“怎么办？这下全完了！小晚，耀祖这辈子就毁了！他才二十二啊！他要是坐了牢，档案上有了污点，以后还怎么娶媳妇？怎么找工作？谁看得起他？我和你爸的老脸往哪搁？！”
林晚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，她下意识地扶住旁边冰冷的道具兵器架子，才勉强站稳。耀祖从小就是个混世魔王，打架斗殴、惹是生非不断，她不知多少次替他收拾烂摊子，挨父母的打骂充当他的“替罪羊”。可这次……吸毒？！这是足以毁掉一生的重罪！
“妈，你冷静点……”林晚试图找回自己的声音，却发现颤抖得厉害，“现在……现在只能赶紧找律师，看能不能……”
“律师？对！找律师！”李美兰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，声音陡然变得急切，“小晚！你在城里认识人多！赶紧找最好的律师！花多少钱都行！一定要把耀祖捞出来！他是咱林家唯一的根啊！”她说到“唯一的根”时，语气里那种不容置疑的、仿佛天经地义的重视，像一把钝刀，狠狠剜在林晚心上。
“可是妈，这种案子……”
林晚的话还没说完，就被李美兰更急迫、更尖锐的声音打断，那声音里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凶狠和……理所当然的命令：
“小晚！你听妈说！”李美兰的声音压得极低，带着一种诡异的冷静和不容置疑的决绝，“律师的事再说！现在……现在有个法子！只有你能救你弟弟！”
林晚的心猛地一沉，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：“妈……你什么意思？”
电话那头传来粗重的喘息，李美兰的声音像是在下着什么最后的决心，一字一顿，清晰得残忍：
“晚晚，你……你去替你弟弟认了！”
时间仿佛在刹那间凝固了。片场嘈杂的背景音彻底消失，只剩下李美兰那句话，在她耳边反复轰鸣、放大，带着冰冷刺骨的邪恶回音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