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
“妈!”林晚失声叫出来,泪水终于决堤,滚烫地淌过冰冷的脸颊,“我哪还有钱?我哪里还有名声去请律师?我……”

“名声?!”李美兰的声音陡然拔高,尖利得像刀子刮过玻璃,“你跟我们讲名声?林晚我告诉你,你现在认罪的钱是你该出的!我和你爸把你养这么大,耀祖是你唯一的亲弟弟!他要是毁了,我们林家就垮了!你就是林家的罪人!懂不懂?你还有脸回这个家过年吗?!”

那句“过年”像淬了剧毒的冰棱,狠狠扎进林晚的心脏。那是童年记忆里唯一带着暖色的碎片,却也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。多少个除夕夜,她缩在角落冰冷的板凳上,看着弟弟在暖黄的灯光下大快朵颐,接受着所有压岁钱和溢美之词。母亲的警告永远挂在嘴边:“小晚,你是姐姐,要让着弟弟,懂点事,别让你爸不高兴,不然……过年就别回来了!”

那扇破旧的门扉,是她恐惧的源头,也是她拼尽全力也想靠近的、虚幻的温暖终点。

“妈……我没吸那些东西……”林晚试图做最后的挣扎,声音微弱得像蚊蚋,“我……我是替耀祖……”

“闭嘴!”粗暴的呵斥打断了她的哭诉,“什么替不替!现在你就是吸了!明白吗?!警察局那边都认了!你还在这儿跟我犟?你想气死我是不是?!赶紧把你那些烂事处理干净!”

电话被狠狠挂断。嘟嘟的忙音是这个世界留给她的最后回响。

心力如同崩塌的沙塔,瞬间流失殆尽。林晚维持着举着手机的姿势,很久很久。幽蓝的屏幕光映着她空洞的眼睛,里面最后一丝微弱的光熄灭了。冰冷的泪珠无声滚落,砸在木质桌面上,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,像绝望绽放的墨色花朵。

绝望像冰冷的潮水,漫过头顶,窒息感攫取了她最后一丝力气。林晚缓缓闭上眼,整个世界只剩下窗外呼啸的风声和自己沉重的、濒死般的心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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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个月前。影视城,外景片场。

六月的烈日像个巨大的白炽灯,毫无遮拦地炙烤着这片人造的古代城池。空气里弥漫着飞扬的尘土和劣质道具散发的胶皮味,闷热黏腻。林晚身上裹着厚重的宫装戏服,层层叠叠的真丝缎子捂得人透不过气,后背早已被汗水浸透,湿漉漉地贴在皮肤上。沉重的假发髻勒得头皮生疼,几缕被汗濡湿的碎发狼狈地贴在鬓角。

她刚刚结束一场长镜头的拍摄,饰演的宫女跪在滚烫的青石板上,额头紧贴地面,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卑微的台词和动作,只为导演捕捉到那个“完美”的瞬间。膝盖早已磨得钻心地疼。

“卡!过!”

导演的声音透过喇叭传来,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。林晚紧绷的脊背瞬间松懈下来,几乎虚脱。助理小雅立刻端着水杯和手持小风扇冲上来。

“晚晚姐,快喝口水!”小雅的声音满是心疼,小心翼翼地用湿毛巾帮她擦拭额角滚落的汗珠。

林晚接过水杯,冰凉的矿泉水滑过干涩灼痛的喉咙,带来一丝短暂的慰藉。她疲惫地靠在临时搭建的遮阳棚柱子旁,只想抓住这几分钟喘息的空隙。手机在宽大的戏服袖袋里嗡嗡震动起来。

看了一眼屏幕,是“妈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