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替我弟弟……认了？”林晚喃喃重复，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喉咙里。她以为自己听错了，巨大的荒谬感让她几乎窒息。
“没错！”李美兰的声音斩钉截铁，带着一种豁出去的急切，“你去跟警察说，是你！那些东西是你的！是你拉着耀祖去玩儿的！他还是个孩子，什么都不懂！你是明星，你影响力大，你要是认了，操作空间大！花钱找人疏通疏通，说不定就没事了！耀祖他还年轻，他不能被这种东西毁了啊！晚晚，你是姐姐啊！你帮帮弟弟，帮帮这个家！”
“妈！！！”林晚再也控制不住，压抑的嘶喊冲出喉咙，带着撕裂般的痛楚。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，眼前片场忙碌晃动的人影都扭曲成了狰狞的怪物。“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？！让我去顶罪？！那是吸毒！聚众吸毒！这不是打架斗殴！认了就是犯罪！是坐牢！会留案底！会毁了我一辈子！会被所有人指着脊梁骨骂！我的事业就全完了！妈！我也是你的女儿啊！”
她几乎是吼出来的，积压了二十多年的委屈、痛苦、被轻视践踏的绝望，在这一刻随着泪水汹涌而出。烈日灼烤着她的脸颊，泪水滚烫，心却冷得像冰窖。她紧紧攥着手机，指甲几乎要嵌进机身里，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悲伤而剧烈颤抖。
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，只有李美兰粗重的喘息。但那沉默并非犹豫，更像是一种酝酿着更冷酷风暴的沉寂。几秒后，李美兰的声音再次响起，冰冷，坚硬，没有丝毫温度，每一个字都淬着寒冰：
“林晚，你少跟我在这儿哭哭啼啼讨价还价！你是靠这张脸吃饭的，你坐牢是毁了！可耀祖进去，毁的是他的一生！他还没开始呢！你懂不懂？！”她的声音陡然拔高，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凶狠，“你还记不记得你爸临死前怎么说的？！让你照顾好弟弟！照顾这个家！你都忘到狗肚子里去了？！我现在告诉你，林晚！”
李美兰深吸一口气，那声音如同地狱传来的判决，清晰、缓慢地砸在林晚破碎的心上：
“这事，就这么定了！你去认罪！钱的事，我会想办法，把家里那点老底都掏出来给你打点！你要是还有点良心，还记得你是林家的女儿，还想回家看看你爸的照片，还想踏进这个家门过年……你就给我把这事扛下来！”
“嘟……嘟……嘟……”
忙音再次响起，像一把冰冷的匕首，彻底斩断了林晚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。手机从她颤抖无力的手中滑落，“啪”地一声掉在尘土里。
林晚僵在原地。
------
那股熟悉的、令人窒息的尘土和廉价烟草混合的气息，在推开出租屋那扇吱呀作响的铁皮门时，便扑面而来。三个月了，这里的一切仿佛凝固在时光的琥珀里，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陈腐感。客厅里堆满了杂物，几张林耀祖的巨幅篮球明星海报贴在斑驳的墙上，旁边挂着全家福——照片里，父母笑容灿烂，年幼的林耀祖被宠溺地抱在怀中，而她，林晚，像是个硬生生被塞进画面的背景板，小心翼翼地站在最边缘，脸上的笑容僵硬而局促。
林耀祖穿着背心短裤，大喇喇地歪在沙发上，一双脚丫子毫不客气地搁在油腻腻的玻璃茶几上，手机屏幕的光映着他那张年轻却带着戾气的脸，正对着耳机麦克风骂骂咧咧地打游戏。看到林晚进来，他只是眼皮懒懒地抬了一下，鼻腔里发出一声模糊的轻哼，算是打过招呼，随即又沉浸到激烈的虚拟厮杀中去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