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:掀桌之后,世界清净了
接下来的几分钟,可能是我人生中最高效的时刻。
我在林家那几位活像被集体点了穴的注视下,用我那个破手机,流畅地填完了器官捐献志愿登记的所有信息。姓名?林晚。身份证号?敲上去。联系方式?留的我那个快停机的旧号码。
到了选择捐献项目时,我大手一挥,全选了。心、肝、脾、肺、肾、角膜、胰腺、小肠……能捐的,一个不落。感觉自己像个清仓大甩卖的店主,就差喊一句“给钱就卖,概不退货”了。
重头戏在“指定受益人”这一栏。官方本意是让捐给特定需要的人,但操作上,可以填写具体姓名和关系。
我笑了。
手指在屏幕上飞舞,我把能想到的名字都输了进去。
初中时带头扒我裤子、往我课桌里倒垃圾的太妹头子王春花;高中时诬陷我考试作弊、抢走我保送名额的绿茶班长李莉;上大学时借口“借鉴”偷走我设计稿、现在混得人模狗样的前室友张倩;还有工作后那个把项目功劳全揽自己身上、出了纰漏就甩锅给我的秃顶主管……
一个一个,名字打完,我在关系栏里统一写上:“挚友(希望我的XX能助她/他开启新生)”。
想象一下,当这些位收到器官捐献中心的“感谢信”和“匹配通知”时,那表情得多精彩?估计得当场表演一个原地去世。啧,反正我也要死了,临走前给这个世界送点乐子,给各位仇人添点堵,算是我林晚最后的温柔。
“提交成功。”
页面弹出提示。我把手机屏幕转向那几位还没缓过神来的“家人”,晃了晃:“搞定。这下你们满意了吧?苏清清的肾源,自己再慢慢找吧。我呢,就不奉陪了。”
我弯腰,从床底下拖出我那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包。回来时带什么,走的时候还是什么,不多不少。林家给的那些衣服、首饰,我一件没动,全都整整齐齐叠放在柜子里。卡?早就扔他们客厅茶几上了。
“林晚!你疯了!”我大哥第一个反应过来,冲过来想抢我手机。
我轻易躲开,把包往肩上一甩,赤着脚就往病房外走。
“站住!你给我把话说清楚!”林父怒吼道,试图展现一家之主的威严。
林太太则开始哭天抢地:“晚晚!你不能这么狠心啊!清清是你妹妹啊!你要逼死她吗?”
苏清清很配合地身子一软,眼看就要晕倒,被我大哥和林父手忙脚乱地扶住。
病房里乱成一团。
我头也没回,径直走出病房,穿过走廊,按下电梯。电梯门合上的瞬间,还能听到林太太尖锐的哭喊声。
世界,瞬间清净了。
我用身上仅剩的几百块钱,在城乡结合部租了个巴掌大的单间。没窗,潮湿,但有张床有个桌子,够了。找了份帮人远程画图的散活,钱不多,但饿不死。
日子突然就简单了。不用看人脸色,不用揣摩心思,吃泡面也能吃得呼呼响,追剧到凌晨三点也没人管。空气里都是自由的味道,虽然夹杂着点霉味和隔壁的炒菜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