照片里的我，穿着军装，笑得一脸灿烂。
照片前，一枚一等功奖章，在灯光下闪着光。
我的心脏，不，我现在这具狗的身体里，某个地方，被狠狠地揪了一下。
陈默把我放在地上，自己坐在桌前，一坐就是很久。
他伸出手，指尖轻轻碰了碰照片的相框，没有说话。
但我“看”到了他通红的眼眶。
晚上，熄灯号响起。
我趴在我的小窝里，听着外面从喧闹归于寂静。
陈默躺在床上，翻来覆去。
黑暗中，我听到他压抑的、极轻的抽泣声。
“老班长……”
“你走了，我当上连长了……可我一点都不高兴。”
“他们都说我厉害，说我继承了你的本事……可他们不知道，我多希望你还在……”
“你说让我活下去，守好这里。我记着呢，我一天都不敢忘。”
“可我……好想你啊……”
一声声，一句句，砸得我灵魂都在颤抖。
我爬出窝，跌跌撞撞地走到他床边，用我的头去蹭他的手。
我想告诉他，我没走，我就在这。
陈默感觉到了，他把手垂下来，摸了摸我的脑袋。
“小黑风，以后……就你陪着我了。”
他的手心里，全是湿漉漉的泪。
而我，只能用一只狗的体温，给他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安慰。
我发誓，陈默，我会用这副身体，继续陪着你，守护你，守护我们用生命捍卫的国境线。
第2章 他的烙印
军犬的训练是残酷的。
对我来说，更是尊严和本能的双重撕裂。
训导员是张闯，以前跟在我屁股后面的一个愣头青，现在也是个老兵了。
“黑风！坐！”
他手里拿着一块肉干，对我下达指令。
我的大脑理解了命令，但我的身体充满了抗拒。我，林峰，一个战功赫赫的班长，要对我的兵摇尾乞怜，为了口吃的就坐下？
“嘿，这小家伙脾气还挺倔！”张闯乐了，“不愧是连长亲自挑的。”
他很有耐心，一遍遍地重复。
周围的战士们也围着看热闹。
“张闯，行不行啊？这狗怎么不听话？”
“就是，看着挺机灵的，怎么傻乎乎的。”
这些话刺得我难受。我不是不听话，我是……过不去心里的坎。
陈默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，站在人群外。
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，没有说话。
我知道，我不能让他失望。
我是林峰，这点困难算什么？不就是当条狗吗？为了能留下来，我当！
在张闯再次下令时，我后腿一弯，标准地坐了下去。
“哎！对了！”张闯兴奋地把肉干塞进我嘴里。
肉干的味道很香，但我吃得五味杂陈。
从那天起，我开始疯狂地学习。
服从、追踪、扑咬、越障……我把前世当兵的那股狠劲儿全拿了出来。
我的进步快得惊人。
张闯从最初的惊喜，到后来的惊愕，最后他挠着头去找陈默。
“连长，黑风……它太聪明了，聪明得有点……吓人。”
“我教一个动作，别的狗要学一个星期，它看两遍就会了。”
“而且，它好像能听懂人话。不是简单的指令，是咱们平时聊天，我感觉它都在听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