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
最让人脊背发凉的传言是,有人看见爷爷喂猪时,那些猪崽子不像寻常猪那样四蹄着地拱食,而是像人一样,用两条后腿直挺挺地站着,前蹄扒在食槽边上!

我起初还不以为意,对父亲说:“猪站着吃食有啥稀奇的?咱家猪有时候也站起来啊。”

父亲当时正在磨刀,闻言,手里的动作猛地停下,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:“你懂啥?村头老陈亲眼见的,他说你爷爷那些猪,是直挺挺地站着,腰杆子都不带弯的,那眼神……那眼神根本不像畜牲!”他顿了顿,声音更低了,“老陈说,看得他后脖颈子直冒凉气。”

第一个月,似乎风平浪静。爷爷偶尔会回村买些饲料,有人试探着问起养猪场的事,他也只是含糊地笑笑,说:“猪比人懂事,清净,养着舒心。”但那笑容,总让人觉得有些空洞,有些……不对劲。

然而,平静的水面下,暗流开始涌动。先是几户人家发现,自家散养的鸡鸭开始莫名失踪。

起初都以为是黄鼠狼或者野狗干的,直到有人在养猪场外围的草丛里,发现了大量沾着血的羽毛和细碎的骨头。有胆大的拿起骨头仔细看,上面的齿痕奇奇怪怪,既不是狗牙印,也不是狼牙印,倒像是……某种杂食动物啃噬过的痕迹。

更惊悚的流言在深夜里传播。有晚归的村民信誓旦旦地说,半夜经过养猪场附近的山路时,听到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低语声,像是有人在窃窃私语,中间又夹杂着沉重的、满足般的猪呼噜声,听得人汗毛倒竖。

“爸,外面都说……说爷爷养的猪,开始吃荤腥了。”一天晚饭时,我憋不住心里的恐惧,小声说道。

父亲猛地撂下筷子,碗筷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:“谁跟你说的?是不是村口那些长舌妇?”

“同学们都这么说……”我低下头,感到一阵委屈,“他们还说我爷爷是疯子,养的都是怪物……”

母亲赶紧拍拍我的背:“别听他们胡说八道,你爷爷就是年纪大了,想找个清净。”

但父亲和大伯交换了一个眼神,那眼神里没有丝毫宽慰,只有浓得化不开的忧虑和恐惧,仿佛某种最坏的预感正在被证实。

第二天,大伯一大早就来了,和父亲关在屋里谈了许久。我趴在门缝上,心脏怦怦直跳,断断续续听到几句压抑的争执:

“……不能再这样下去了!迟早要出大事!”

“……可毕竟是咱爸……硬来不行……”

“……等出了人命……就什么都晚了!必须去看看!”

最后,他们达成一致:第二天一早,就去养猪场看个究竟。

那天晚上,我做了个光怪陆离的噩梦。梦里,我独自一人站在养猪场生锈的铁门外,里面黑漆漆的,伸手不见五指,只有一对对小绿灯在黑暗中幽幽地闪烁,忽明忽暗。突然,那些小绿灯齐刷刷地转向我,我惊恐地看清,那根本不是灯,而是一双双猪的眼睛!只是那瞳孔,竟是竖着的,像猫科动物一样,在黑暗中散发着冰冷、嗜血的光。

我尖叫着从梦中惊醒,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,心脏狂跳得像要挣脱胸膛。

第二天清晨,天色灰蒙蒙的。父亲和大伯收拾妥当,准备出发。不知哪来的勇气,我吵着非要跟去。出乎意料,父亲盯着我看了半晌,竟然沉重地点了点头:“也好,让你亲眼看看,以后就知道怕了,离那儿远点。”